孙老太太这才想起,才要说话,那厢细钟又进来回:“老太太,祖大|爷要往学里去了,来回老太太。”
孙老太太忽福至心灵,忙道:“叫他进来。”
不多时孙绍祖便进来,宛、安二人起身与他见礼:“祖大哥哥好。”
孙绍祖不理他们,径直往前,在老祖宗身旁另一侧坐了:“还要往学里去,老祖宗偏叫我进来,今日若是去迟了,先生告诉父亲,老祖宗可要为我宽解。”
“有我在,何时叫你父亲认真苛责过你?”孙老太太摩挲着他的耳朵,轻声道:“左右是迟了,今日就别往学里去了。你先大哥才回京,将才还与我说,想往外去散散。我估摸着京里的路七弯八绕,倒该有个人陪着。思来想去,竟唯有你陪着一并出去,我才放心。”
“我本不爱上学,都是老祖宗和父亲叫我去,我才去。如今叫我不过去的也是老祖宗。陪着先大哥出去逛也使得,只是父亲若问起来,我只说一概不知,要老祖宗帮着说话。”孙绍祖一派不管不顾模样,斜着眼睛睨了孙绍先一眼。
孙老太太应得爽快,孙绍先却在心底叹息。原只想一人出去散散,再没料到老祖宗竟要孙绍祖陪着。好好的大晴天,倒飘来几多乌云,委实有些扫兴。心中如此,面上却不曾显露,仍旧带着笑,见孙老太太瞧过来,便也跟着说很好。
孙老太太没多留他们,又交代了几句话,便命他们自去玩。
孙绍祖领着孙绍先从出了角门,便唤小厮:“徐劳!”
“哎,大|爷有什么吩咐?”
孙绍祖道:“你往贾府去一趟,问薛大|爷在家不在,倘使在家,请往往绝品楼来一趟,我堂兄作东道主,请他吃席。”
待徐劳去了,孙绍祖便侧头望向孙绍先:“先大哥素日待在扬州,须知江南是个富饶处。不提甄家,便是与你们同在扬州的林家入了京,进进出出时也格外多些体面。”说话间小厮牵马过来,二人翻身上马,他又接着道:“昨儿大哥还问我,那贾府的宝二爷是何等人才。实话告诉哥哥,这位薛大|爷正是贾府宝二爷的两姨表兄。哥哥认得了他,还愁没见着宝二爷的时候?别说我有好事不想着你,如今叫你设宴也是为着你。你才回京里,有了这一回,他们才记着你的好处。”
林林总总,说出的话尽是些歪理。孙绍先如今不与他争长短,只一味颔首说好,旁的一概不提。心道幸而今日出来,荷包里除些散碎银子外,另有一张银票。这是回京前母亲盯住丫头们塞进去的,当日|他只说不必,如今到底用上了。细细想来,母亲说的那番话,竟是金玉良言。
她那日说:“我晓得你素日在家,便是出门在外,也随着我和你父亲,没用钱的时候。只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难免有疏漏时候,你好歹带着,只当宽我的心。丫头小厮们身上带着钱不论,虽说片刻不离你,到底圣人也有出错的时候。设想千千万,不如自个儿备着,这才定心。”
好说歹说,到底让孙绍先带上了。
绝品楼是家老店,前朝就已名扬天下,也说不出是什么时候建的。听闻前朝有位宜安帝姬最喜绝品楼里的点心,曾留墨宝,写了一行“天下第一味”,乃使绝品楼跃于众酒楼上。如今这绝品楼的匾,更出自当朝合睿王手,盖因他喜这楼中好酒的缘故。传闻多,多则易失真,不过权当故事听罢了。
既如此受人追捧,自然价格不菲。孙绍祖瞧着是常客,才进门就有小二迎上来,躬身堆笑地请他往楼上雅间坐。
二人坐定,孙绍祖便吩咐小二:“我们寻常吃什么你们都知道,照先前薛大|爷设宴时的例再上一桌就是了。”
小二应是出去传话,不多时便有凉菜上来。孙绍先与孙绍祖无可相谈,便拿了筷子捡些清淡的素菜来吃。
孙绍祖见他不动荤腥,偏又犯浑,笑着凑过去问:“你果然不能碰荤腥?我瞧着不过是哄骗你的话,倘使不然,今日|你尝了试试?我偏不信了,能出什么事。”
孙绍先扫了他一眼,只道:“我自食素,从未害病,想着有些道理。”
“大|爷,薛大|爷并宝二爷来了,另有冯大|爷、卫大|爷、柳大|爷都来了。”徐劳在外回话,孙绍祖只得将话仍咽下去,先请众人进来,旁的事只等席间再做打算。
一时二人起身,只见房门大开,自外头进来一行锦衣华服的少年郎。打头的少年色如春花,面似秋月,自带一派细腻风流。
孙绍祖上前一步,笑道:“宝二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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