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人都有滋有味地过年,十五之后才有早朝,可进了紫光阁的人不一样,他们正月初三就回去替陆冥之这位半夜鸡叫的万岁爷干活了。
裴荣和郎安志并肩而行,朝着紫光阁的方向走去。
宫禁之内不得纵马,他两个虽说皆入了紫光阁,但毕竟只是提提建议耍耍嘴皮子,既不位高也不权重,没资格坐步辇,而且像那种陆冥之自己都不太想坐的人,也不会想着说给他手下人特赐一个。
是以,两位大人只好在雪天里步行。
裴荣年纪轻,过了年才一十九岁,还不及弱冠,生得又少相,裹在雪白狐裘里,活脱脱像个半大孩子。
身量却抽得高挑,带着一份少年人特有的清瘦,是个读生的样子,挺起胸膛来,好一派读书人的飒沓风流。也不知是哪位怀春少女的春闺梦里人。
郎安志却是沉稳许多了,只是有些神情恹恹紫光阁的工作强度太大,郎安志微微有些受不住。
忽然裴荣开了口,问道“子意兄家中的小少爷和皇长子殿下一般年纪罢?”
郎安志没想到他会问这么一句,答道“比小殿下大一岁。”
裴荣动了动嘴蠢,似乎想说甚么,却又咽了回去,从喉咙里问出另一句话来“你打算今后让你嫡长子当家吗?”
郎安志道“那是自然。”
裴荣看向郎安志,眼神似有深意,郎安志登时就明白过来了裴荣这问的是立储。
国无储君,社稷不稳。
这宫城里隔墙有耳,实在不便明目张胆将这话提出来,只好侧敲旁击地说两句。
皇长子陆士衡年届七岁,已然沉稳得很有一番体统了,可万岁却似乎并不属意立他为太子,似乎是有个把他往个锦衣玉食闲散王爷培养的打算。
听闻以前昭军中人说过,万岁好似也曾属意过次子陆士衙,但见他这两年的动向,似乎又是歇了这个心思。
就算陆冥之再器重他们几个,那也不过是有个不到一年的交情,这万岁的脑子里究竟想得是甚么,紫光阁里的诸位爱卿们还真是想不出来。
裴荣原先虽说在云韶院中是说过些“揣测圣心”之类的话,可须知,有些问题是可以揣测,有些问题是不能揣测的。
郎安志微微叹了一口气,一语双关道“犬子年幼,也说不准今后会如何。还不敢说甚么让他当不当家的话,只看今后造化了。若他长成个栋梁之才,不用我和家中族老说,合该是他的。”
裴荣当然是听懂了他这话中隐含的深意,微微叹了口气道“是我少不更事,多谢郎兄指点。”
裴荣如今在紫光阁中混了将近一年,也渐渐体会到万岁为何要用郎安志此人了。
他自己就是团黑火药,一点就着,一碰就炸。烧起来固然是噼里啪啦红光普照,闹个满堂彩,但炸完了就完了,也没个后续。要不是万岁在朝堂上特意护着紫光阁几位,他早就不知道死了几回了,只怕是连骨头渣子都不剩多少了。
而郎安志不同,在郎安志替着紫光阁诸位大人尤其是他和陈怀笙擦了好几回屁股后,裴荣才惊觉,这位郎二哥哥灭人火气简直奇效啊。
他二人沿着朱墙行走,终于是到了紫光阁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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