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过程有可能很糟糕,那体验有什么意义呢?
就像刚才那个鸽子,它存在的意义就是当人的果腹之物,而对它自己没有什么意义。
侯爱泽经常想这些,思考人生的真谛,试图想出个所以然来,结果都徒然。
这些事想不出头绪来,和人家说起这些,别人就感觉侯爱泽神神叨叨。
按以往的办法,想不通,侯爱泽就暂时不想了,闲得无聊再想。
今天侯爱泽还有一个特殊任务:串联召集经常有来往,家在省城的高中同学,商讨高中同学聚会的事宜。
这条街不足两百米长,街道两边的建筑都还是老平房在省城这样的大城市中心里已经很少有这样的街道了。
街口路边上有茶摊,桌子摇摇晃晃大多用木条子钉了加固的。
桌面看不见原来的本色,楠竹椅子还是几十年前的样式,坐着一扭屁股嘎吱响。
玻璃茶杯,泡上茶,放个温水瓶在桌上,这往后就自己续水了。
不像以前是小瓷碗、小瓷盖子、锡托盘,跑堂的拎着铜壶烧好的开水转着圈挨个掺水,嘴里还尽说些讨茶客喜欢的话。
有几个老茶友已经提前到达,打了招呼,侯爱泽叫了茶,落座。
这茶摊还兼营手搓麻将,打一下午麻将,一个人只收两块钱。不过这是不包茶钱,自己带杯子,开水免费供应,这大城市找不到比这便宜的了。
起先涂晓丰和陶建国嫌这地方差劲,有些丢份儿。
侯爱泽说,又要便宜又要高级屙尿擤鼻子,两头都要逮着,哪有那么多好事?
来这里喝茶吃饭,除了一些穿制服的银行年轻押运员人之外,还有就是骑车卖菜的在这吃饭歇脚,剩下都是退休的老头老孃子。
这些茶客翻出些陈年旧事争论得不可开交,讲的大多是陈芝麻烂谷子的老“龙门阵”,说得眉飞色舞,津津有味。
要不就是信马由缰高谈阔论,上至国务院,下到社区街道办上知天文地理,下知鸡毛蒜皮。古今中外上下五千年无所不谈,个个都满腹经纶,比谁都聪明,比谁都知道的多。
经常说着说着就吵起来了,弄不好还打起来。争执的事情其实都是些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这就没事闲的,是吃饱了撑的?
侯爱泽自个坐着喝茶,不一会,高中老班长来了电话,说她已经联系上了几个高中老师,届时一起来参加两个高中班的同学会。
侯爱泽想起了写得一手好字的,英年早逝的尹老师。
想起了到农民的煤窑里去掏煤被压在里面丢了命,那外号叫曹操的小学同学。想起当时老师们把他从浅浅的煤洞里拖出来那血肉模糊,脑袋都压扁的可怕样子。
想起小时候一起打鸟遇见白毛男的陈祥。遇见白毛男的第二年,陈祥到驴圈沟打鸟,从大石头上摔下来脾脏破裂,没了命。
如果他们当时逃过那一劫,当今也该是有孙子辈的人了。
筹划这次同学会期间要回那个从小长大的山沟沟去看看,那地方可回忆的事情太多太多,虽然有些事平凡无奇,但是刻骨铭心。
现在而今,讲的是尊师重教,教师职业成了香饽饽。教师美称园丁、先生,但也被讥称教书匠。
侯爱泽昨天接到侯爱彪女儿莹莹的电话,她考上了事业编制的小学老师,那高兴劲溢于言表,还通报说她有了男朋友了,要请二叔吃饭。
这是侯家的大事,侯爱泽听了很高兴,不免喜形于色。
侯家姥姥、侯家爸爸、侯家老妈、侯家老大侯爱毛都过世了,这侯家而今就算侯爱泽,也就是侯老二是老大了。他好像成了侯家的主心骨了。
现今孩子们也不容易,莹莹考了三年,今年才考上。今年是个好年头,侯爱泽有什么预感。给莹莹回了电话,说莹莹考上教师是侯家的大事,理当“统一”办招待,这事由他来操持,莹莹听了也满心欢喜。
侯爱泽强调,届时一点要她把男朋友也带上。
托尔斯泰说过:家长引以为自豪的孩子们,其实都是极其平凡的人。
都望子成龙,现实中没见谁成真龙,却有人成了“烂龙”、“干滚龙”。
小时候以为以后的人生有什么伟大而崇高的事情需要自己去做,以为天生我才必有用,一辈子一定会干出一番丰功伟业。
可到老了,才发觉自己和绝大多数人一样,平庸,渺小。干脆说这个世界可以没有你,你来这个世界上就是多余的。
侯爱泽觉得这个世界是一个巨大的阴谋,超能且隐身的造物,使了一个小小的花招,让你在不经意的愉悦后就产生了后代,而这愉悦给冠上美好耀眼的光环,用所谓的爱情掩饰原始的生理本性。
侯爱泽想:这么多年算看清了,现在的年轻人,只想做爱,不想生孩子!现在有技术手段了,不像原来,做爱和生孩子是互为因果,现在都把做爱当成单纯的行乐手段了,生殖器官变成了娱乐工具。
人变得越来越聪明也越来越自私了,可以摆脱自然条件限制,仿佛造物主拿这都没办法。
有一种生活方式叫打发时间,好多人无奈洗选择了这种生活方式,退休老人也别无他选。
该睡的时间睡不着,不该睡的时间瞌睡原来喝半斤不醉,现在喝二两就反胃一天到晚,这不对劲那不对劲。
人越老,这些现象越突出。
年轻的时候以为老了是件很浪漫的事,到自己老了才知道很郁闷,一点都不浪漫。
侯爱泽的电话响了,陶建国给他打来电话,说路上有点堵,待会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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