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半晌,项伯冲李鹤深深一揖,唬的李鹤慌忙还礼不迭。
“贤弟,项伯此次前来,盘桓五月之久,关于舍妹项智,你一直未有提及,我也一直在回避这个话题。此番离去,你我兄弟不知还有没有再相见的日子,再不说,项伯唯恐今生再无机会说了。”
“当年,你还是个少年,小小年纪,便能从那惊马之,舍身将项智救回,自那时起,项伯就对你的胆略深感敬佩。这件事情,知道的人不多,但项伯是最为清楚的。人都说缘分天定,过后,项智将她最心爱的短剑赠与你,我便知道,你们两人的缘分算是就此结下了。”
“唉!”项伯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你与舍妹,本该是天作之合,无奈其间因为家族的短视,让你二人走了一段弯路,也无端累及项智受辱,至今想起来,项伯心内,仍然愤愤不平!好在天命终不可违,你二人得以再续前缘,足见天道最后终究还是美满的!”
“我们四兄妹,大兄早逝,余下我等三人,我和小妹项智之间,感情最为深厚。虽然豪门大户,为了一份富贵,多不重伦理亲情,但我项伯却绝非如此,,这么多年在外,要说最为想念的,还是这个妹妹,往后余生,心里最牵挂的,也只有这个妹妹。”
说到这,项伯眼圈微微泛红,拍了拍李鹤的肩膀,说道:“说了这么多,其实只有一句话,临别之际,项伯恳请贤弟,往后,务必善待项智。”
项伯的语调,越来越感伤,这一份兄妹情深,让李鹤心内深为感动。
正如项伯所说,豪门大户,凡事利益当头,纵然手足情深,当与家族利益相抵触时,也必须无条件让路。甚至男女姻缘,也必须服务于家族整体利益,所谓儿女私情,可以有,但如果家族利益需要,就必须无情舍弃,这里面,根本不可能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这一点,绝非小门小户人家所能理解。
一念及此,李鹤神情肃然,双手抱拳,朗声说道:“项兄但请放心!李鹤今日起誓,余生若负项智,天地共诛!”
项伯点点头,从腰间解下佩玉,递给李鹤。
“去年在淮南父亲大人那里,看到项智手书一封,得知她母子均安,我的心思也就放下了。说来惭愧,算起来,笑儿现在应该有五六岁了吧,我这个做舅父的,却未给孩子任何东西,这块玉石,跟了我多年,就送给笑儿做个念想吧。唉!乱世纷呈,希望今生我们还有见面的那一天。”
李鹤双手接过,躬身一礼道:“我替笑儿谢谢舅父了!”
项伯摆了摆手,又冲张良拱拱手,笑着说道:“子房,你我兄弟,也就此别过,愚兄提前恭贺你新婚大喜,早生贵子啊!”
张良笑着拱拱手,慨然说道:“项伯兄,前路保重!”
项伯点点头,左手一把拉住张良,右手牵着李鹤,三人把臂走出凉亭,一阵狂风呼啸而来,卷起团团雪粒,砸向三人的脸颊,项伯迎着漫卷的风雪,哈哈大笑,豪气干云!
“大风呼啸兮雪飞扬,雪飞扬兮心欲狂,心欲狂兮离人殇!”
伴随着项伯的长歌当吟,漫天风雪愈发狂乱起来,乌骓马深情地看了故主最后一眼,一声长嘶,四蹄奋起,像一道黑色的闪电,刺破漫天的风雪,疾驰而去。
看着项伯渐渐消失的背影,李鹤心里充满了不舍,他原本打算就江东未来的局势,多嘱咐项伯几句,但转念一想,还是作罢。
天生万物,自有其生生灭灭的道理,而天理,绝对是不可逆转的,天机,则更加不可泄露!任何人想凭借一己之力,强勉着改变天道轮回,其结果都是灾难。
另外,根据历史已有的轨迹,项伯其人,本就是个天生的福将,一直活到汉家天下大一统,直至封侯。单凭这一点,李鹤更加不需要画蛇添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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