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时为什么到庭院里去?”
“有人塞了纸条给我,约我在夜晚11点时在院子里见面。”
方正立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继而说道:“在医院不太方便,等一下麻烦你到警局,我们有一些问题想具体问问你。”
候温茂点点头,神色波澜不惊。
方正立转头对孟九真说:“你那个朋友呢?不是已经脱险了吗?”
孟九真这时候才记起储向文,心中咯噔一跳,心想那小子不会跑去鬼房找我了吧?正慌张着呢,就接到他打来的电话:
“九真?你现在没事吧?!怎么刚才突然挂我电话?你不会已经进去那个暗室了吧?!”
“这些等一下再跟你说,我在鬼房附近的米阳医院,警察局的人找你有事,你快点过来。”
电话那头的储向文估计是愣住了,好一会儿才说:“呃好我这就过去。”
挂断电话后,孟九真勉强望了一眼冷若冰霜的方正立,说:“他等一下就会过来。”
方正立说:“我有事情得先走了,你让他等一下和这个候温茂一起,到警察局找我。”
方正立走后,候温茂再度陷入沉默中,孟九真走过去推了推他:“怎么你刚才不把你的推理告诉母亲呢?是怕没有证据?”
“不是。”候温茂略为愁闷地说道,“只是我对我的推断没有信心。总觉得,漏了什么。”
“怎么会?”孟九真望了一眼病房,压低了声音说道,“那道暗道通向阿平的房间,明显就是他干的嘛。”
候温茂听了孟九真的话后久久没有言语,顿时化作了风中的一座雕像,如果不是他那眨动的双眼,孟九真都以为他已经僵死过去。
白色的病房里,寂静得令人感到苍白。已近傍晚,宛彤静静地守在那里,阳光悄悄地爬上她鬓角的白发,又默默地陷入她眼角的沟壑中。她通红的眼里布满憔悴的血丝,原本红润的脸庞也如同干瘪的橘子般苍老。
橘红色的阳光覆盖在她身上,光辉如同金色的锦鳞般游梭在她的发梢间,时间仿佛被轻轻拦在这一刻,眼前宛如飘过丝带般柔顺的流水,将夕阳切割为影影碎片的柳絮在水面漾起涟漪,她就如同一个守着黄昏的老人,银丝飘漾,浑浊的眼眸中倒映着西山日轮的最后一抹霞光。
孟九真叹息,想必阿翠死后的这几日,她也肯定过得不好。
孟九真走进房内,轻轻地说:“彤姐,阿平去哪了?”
宛彤仿佛这时才意识到孟九真走近屋内,“哦”了一声,从橘红色的夕阳里转过头过头来,微微笑道:“他去家里拿钱了。”
孟九真点点头,在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略为尴尬地开口道:“彤姐,您年纪也大了,怎么还出来做保姆呢?”
宛彤笑笑,被霞光映衬出几分酸涩:“我这一辈子,就是这么个操劳命,闲不下来的。”
孟九真怔了一怔,心知对方不便透露,便换了个话题道:“您的孩子呢?现在还在读书吗?还是……已经出来工作了?”
宛彤却再次酸涩地笑了起来:“我要是有孩子啊,这会儿也差不多跟阿平一般大了!”
孟九真惊讶得瞪大了双眼:她的意思是……
“我啊,18岁那年就嫁人了。我丈夫呢,是个邮递员,走南闯北的,一年里啊,没回几次家!说起来,也是个遗憾呐,这老头子,前些年,得了个嘛什子心脑血栓,就那样子,走……走了!”
孟九真顿时不知所言是好,只好惊讶地微微发愣,听她继续讲下去。
“孩子什么的,我几乎啊是不敢奢想了。这一辈子,跟睡个梦似的,几分真,几分假,磕磕碰碰,大劫大难的,总算挨到了今天。
“这剩下的日子也没多少可以让我操劳了,我不求这死后,有几个人到我坟前祭拜,呵,也许也没几个人记得我这老婆子吧,只求啊,这老天爷,能让我过得安分点,不要再出什么岔子了,我的命,真的挨不下去了,太累了啊。”
言罢,宛彤突然又沉默了,慢慢地,慢慢地低下头去,双手捂住脸庞,在夕阳中颤颤发抖,犹如颓死的枯蝶。
孟九真的喉咙宛如塞住石块一般难受,倾过身子拍打了几下她的肩膀,张开嘴巴想说点什么,言语滑到喉咙却被堵住了,口腔里苦涩得干巴巴的,勉勉强强地挤出几个字,却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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