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修文有了退路,对她早已不像之前那么殷勤。

“我能什么事惹到你,你是汪家大小姐,我一个小小的裁缝师傅,做什么你也是看不上眼的啦。”

“哟,几天不见,说话都不跟以前不一样了啊!”汪若娴看了看四周围,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她欺身上前,高傲地仰起头看着周修文,“你别忘记了,你我现在是合伙人的关系,有什么事,你最好第一时间让我知道,汪氏分店有你一半的股份。”

“汪小姐,你还记得我也是汪氏分店的半个老板啦!”

“周修文,你一定有事瞒着我,不然,你不会这样跟我说话的。”

“没事,就是潭金线的事来得太突然了,师傅交待我这段时间做事要小心一点。”

“你怕她?”

“谁?”

“翁云裳啊!”

“我干嘛要怕她。”

“因为她的脑子里装着用不完的新样式,你的技术再好,也比不过她随便动一下脑子。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刚才我在来的路上,看见敬仁桥被衙门的人带走了。”

“什么?”周修文大吃一惊,说起衙门,他都会心虚,杜光宇的案子一天不结,他就一天不能安心。

“你怎么啦,你知道是什么事?”汪若娴紧紧地盯着周修文的眼睛,“快说。”

“我不知道,对了,有一件事,我想你早晚也是要知道的。”周修文犹豫着,终于决定现在说出来,“当然,这件事情没这么快办,因为师娘刚过世。”

“什么事?”

“我要娶师娘的丫环玉竹为妻。”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汪若娴柳眉倒竖,右手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肚子,心乱如麻。

周修文心里很高兴,终于看到汪若娴紧张的样子,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如果有可能,他可以随时背叛敬仁桥。

不过,汪若娴也没有她想像的那么脆弱,她皱起的眉头很快舒散开来。

“恭喜你啊,终于想明白了,娶一个跟自己身份相当的女人做妻子,不对,你刚才说的那个玉竹,比你还低一等吧,哈哈,你们男人还真是自大,娶一个不如自己的女人做妻子,可以一天到晚跟大爷似的……周修文,恭喜你啊!”

汪若娴这段时间呕吐得厉害,本来就瘦,现在一张脸上就只剩一双大大的眼睛了。她心情复杂,不想在周修文面前示弱,又心有不甘,凭什么,这个男人与她有了那样的关系,在她面前说起这样的事,竟然一点儿也不顾及她的感受。

问都不问她一句,就把她甩得干干净净。

要是早听了花凌知的话……

周修文呆了一下,这个女人,句句话都直戳他的痛处,跟敬仁桥一样,从来不会真正地关照到他的内心。

可是,看着她咬牙切齿,强装出来的笑,还真是惬意得很。

“若娴,你放心,就算我娶了玉竹,我还是汪氏分店的半个老板,依然会像以前一样,为分店尽力。还有,师娘刚刚过世,娶玉竹至少也是一年之后的事,你要是……”他停顿了一下,想说一个服软的话,可是终没有说出口来。

汪若娴心里却是一喜,一年,不用一年,他的儿子就会出世,到那时,要不要这个男人,还不是看她的心情。

想到这里,汪若娴反倒无所谓了。

能找到跳板当然好,若找不到,不还有周修文这个孩子亲爹吗?

她把手放在周修文的手背上,轻轻地抚摸着,像是在回味那晚上的刻骨缠绵,末了,幽幽叹一口气,“修文,我们两个,没有这么快结束的。但是,一定不是我汪若娴回头求你,你记住我今天的话。”

说完,转身就要走。

周修文一头雾水,想要问清楚时,汪若娴已经上了马车,叫车夫快马加鞭,扬长而去了。

他不知道,车内的汪若娴,紧紧地咬着牙关,憋住一口气,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不知不觉,周修文这个极不入她眼的男人,也可以在她面前这样说话了。

她的双手,轻轻地搭在腹部。

汪若娴走后,周修文也无心去找玉竹,干脆回到铺子里,揪着两个偷情的学徒,噼头盖脸一顿恶骂,心里那股说不出来的郁闷才微微缓解了一下。

“你就是周修文,把人带走。”

“哎,官爷,你们这是做什么啊?我……我犯了什么事,你们这样抓人?”周修文还没有缓过神来,已经被两个衙役一左一右提了起来。

“到了衙门你就知道了。”

铺子里的人不知道发生什么事,都追出来看,“周师傅,这……这可怎么办,师傅不在,你又被抓走,你……”

周修文哪里还有心思管铺子里的事,脑子里不停地闪现那天自己一棍子打死杜光宇的情景,莫不是与这件事有关?不,不可能,花凌知不说,没有人会知道的。花凌知不傻,死的人是他的堂哥,他知情不报,本来就意图不正,供他出来,不等于把自己也供出来了吗?

除了这件事,还有什么事?周修文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到了衙门,敬仁桥已经没事人一样了,见到周修文,脸上一阵厌弃。

“师傅,师傅,到底发生什么事,他们要……”

“周修文,两个月前,你是不是代表敬氏去炮仗厂给工人量尺寸了?”许大人端坐中央,大义凛然。

周修文脑子“轰”一声响,瞬间空白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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