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敬山当众说了敬夫人的遗愿,敬仁桥也丢不起这个脸,自己的夫人过世,丧事竟然要在别人家里办,别说敬家在庆云城有头有脸,就是普通人家,又有哪个男人肯?
双方正僵持不下的时候,外面围观的人又自动让出一条道来。这回来的又是什么人,翁云裳强撑着一口气,不管来者是谁,决不松口。
“敬老板,你果然在这里。”
“许大人?”
大家都愣住了,来人竟是知府许大人,他来这里做什么,这种事,民不举官不究,还轮不到了来出面吧?不过,敬仁桥心里是高兴的,这个许知府平时没少收敬氏的好处,他来,自然是向着他这一边的。
“许大人啊,你可是青天大老爷啊……”敬仁桥面色沉重,像是终于找到了说话的地方,“我夫人她……许大人,你说,我敬仁桥的夫人过世,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外人来办事了?你来得正好,快给我凭凭理。”
谁知那许大人听了敬仁桥的话,竟是一点儿表情也没有,只冷冷说道,“敬老爷,我来,是有公事,还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跟我回衙门一趟才好。”
语气措词,竟都不像是什么好事。
敬仁桥胡子抖了几下,莫名其妙啊,这是……
“许大人,你什么意思,我刚才说的话你没有听到吗?我的夫人过世了,我……”
“敬老板,敬夫人过世,我心里很难过,她是我夫人最好的姐妹。敬夫人是你的夫人没错,但她也是翁云裳的亲生母亲,这一点你不可否认吧?既然有亲生女儿为她送葬,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你的事,还是跟我回衙门再说吧。”
许大人一边说,一边挥手示意带来的几个衙役,上前将敬仁桥团团围住。
“敬老板,大家都是场面上的人,我看你还是老老实实的,配合官府的调查,不然,这里这么多人,可别怪我不给你留面子。”
言外之意,如果敬仁桥不跟他们走,他们就要动粗了。
“笑话,我敬仁桥一向遵纪守法,从来不做违背天地良心的事情,你要我跟你走,总得有一个说法吧?”敬仁桥也不是好惹的,三两句话吓不了他。
“说法当然有,不过我想,敬老板肯定不愿意在这里听……”
敬仁桥脸色一变,他本身心虚,翁云裳的突然出现,加上她前面阴阳怪气的说话,已经让他心乱。听许知府的语气,事情竟像是更为严重……
“好,我就跟你走一趟又如何?”敬仁桥挺直腰,带着走在前面。可是右脚刚刚跨出门砍,又突然回过头来,定定地看着敬山:
“山儿,不要让我失望,更不要让整个敬氏的人对你失望。”
敬山把脸偏向一边,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
敬夫人的丧事,有花凌知和敬山的操持,办得也还顺利体面。不过翁想容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敬山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一步也不肯离开敬山身边。
有几次花凌知想安慰她两句,她都目光空洞,不知道看向哪里,对花凌知说的话,也似乎一句也听不见。
这样一闹,连不知道当年惨案的一些普通百姓也都听说了这件事,议论纷纷。不过,对于那些不相干的人说,潭金线就是当年翁家的大小姐这事,不过是为他们增添了一桩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而对于庆云城成衣业来说,就是一件轰动的大事。要知道,十年前,翁氏云裳成衣铺,可是城中老大,无人能敌啊。
难怪翁云裳每次出手都那么不凡,原来是翁启学的大千金,能不缕缕出奇制胜吗?
但是翁云裳的心情却非常沉重。未能与母亲说一句话,她就撒手人寰,就算她不是原主,可穿越过来这么久,对翁家的人和自己作为翁家的一分子,也有了深厚的感情。一想到原主身世,她的心也痛。
这种生死相隔的遗憾,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弥补,也许,连时间也不能淡化它。相反,随着时间的流逝,只会越来越清晰。
看着敬山和花凌知为她忙前忙后,翁云裳心烦意乱。她用力地摇摇头,告诫自己,现在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好好安葬母亲,好好开导妹妹,才是她目前最重要的事。
这一边,翁云裳身上的担子沉重不堪另一边,汪若娴也没有比她更轻松。
汪氏老店还可以凭借着十几年的老客户基础和口碑,在庆云城成衣业占有一席之地。可是新开的汪氏分店,虽然有周修文的暗中支持,生意却一直难有起色。前有敬氏这个老招牌,后有花凌知的彩蝶轩,她想将汪氏做大本来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现在又冒了一个翁氏云裳出来,光是她头上顶着的一个“翁”字,已经够份量的了。
偏偏在这个时候,她肚子里还有了周修文的孩子。上次要不是翁云裳搞鬼,她早就赖上敬山做孩子的父亲了。
敬山跟花凌知这两个男人,像是中了翁云裳的迷魂药似的,什么事情都要帮她。
汪若娴越想越恨,终于坐不住,叫下人备马车,既然现在外面那么热闹,那她也要凑上一份。
她的马车经过翁云裳家门口时,正看见许大人一行人带走敬仁桥。
“这个老家伙犯了什么事?”她小声嘀咕道,心里灵光一闪,“何不趁敬家翁家乱成一锅粥的时候,去看看周修文在做什么,上次他说有一个客户可以介绍过分店这边的,后来又迟迟没有动静,去问问他也好。
“老张,去敬氏成衣铺。”
“是,小姐。”
马车设置车头,悠悠地驶向敬氏方向。
敬氏成衣铺的人都知道了夫人的事,也知道老板去要人去了半天,都没有回来,一个个无心做事,都在那里磨洋工。
汪若娴到的时候,正碰上周修文从里面出来。
“出了这么大的事,敬仁桥竟然没带上你去?”汪若娴跳下马车,阴声怪气地说道,“你不在铺子里主持大局,跑到敬家府上做什么?”
“若娴,你怎么来啦!”周修文心虚,他也是知道敬仁桥不在,正打算去府上找玉竹说话。自从敬仁桥要他娶玉竹之后,他一个人的时候就在心里琢磨,玉竹虽然不是什么大小姐出身,但长相标致,性情温柔,娶她做老婆,也没什么不好。
这不,一有机会,就想跟玉竹联络感情了。
汪若娴完全不知道这些。
“我就不能来?周修文,你的样子怪怪的,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汪若娴这话说得,没什么道理。是她拒绝周修文在先的,现在又把他看成私有的一样,来说这种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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