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婉痕将门从里面栓上,后背靠在门上,不敢上前。
“夫人,您真的是夫人,真的是夫人……”
说着说着,已经掩面而泣,泪水顺着指缝往外流。
“你……”敬夫人还是不敢确定,在她的印象里,奶娘白婉娘面容饱满白净,像十五的月亮一样,神采奕奕。可是眼前的人……
“夫人啊……您真的认不出我啦?”
“你……不,不,你……不……”
敬夫人不停地后退,又猛然冲上来,惊恐不安地盯着她的脸,像是可以在她脸上找到过去。
“我是,我就是啊……夫人……”
“婉痕我的云裳呢,我的云裳她在哪里?你快告诉我,你还活着,你在这里,那我的小云裳呢?她在哪里啊,你倒是说话啊……”
敬夫人不停地摇头,双手恨不得掐进白婉痕的肉里去,“你快说啊,我的云裳还活着吗?”
“夫人,难道你真的不知道,云裳她……”白婉痕的心,像无数只猫爪子在挠,她们母子竟然相逢不相识。是了,如今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位,气质高雅的夫人,比年轻的时候更加华贵,别说是云裳,就是自己也是半天不敢相信啊。
她现在是敬夫人。
“云裳她怎么啦?你快说啊,婉痕,当年你带着云裳,既然你都还活着,那我的云裳她也一定没事对不对?她一定也不活着的对不对?”
敬夫人哪里是在问她啊,根本就是在自己给自己答案,她根本不接受女儿有可能已经不在人世。
她不停地催白婉痕回答她,又害怕她马上回答。万一那个答案不是她所想要的,那么,她情愿永远不要见到白婉痕。至少,她可以保留一点念想,想像她的大女儿还活在世上。
“夫人,他们说您是敬夫人,这是真的吗?”白婉痕转移话题,她必须先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先。
敬夫人一听这话,吓得连连后退,一直退到墙角,双臂紧紧地环抱在胸前。敬夫人,呵呵,她是敬夫人,多么讽刺的称呼啊!现在她要怎么面对过去的人,跟他们说她不知道,因为她不知道敬仁桥就是那个害死翁启学的人,所以她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嫁给敬仁桥吗?
不,连她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的事,怎么请求他们的原谅。
敬夫人失魂落魄,双腿越来越软,身体顺着墙,无力地滑了下来。
“夫人,您真的嫁给了敬仁桥?是什么时候的事,老爷死了多久,您嫁给敬仁桥的?原来的敬夫人呢?她现在在哪里?”
“不,不,婉痕,你不要问我,什么也不要问我,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不要问我……”
如果说昨天听到真相,知道敬仁桥才是杀死自己夫君的凶手,她还可以跑出敬家,把自己藏起来,不去面对。那么今天,面对白婉痕的质问,敬夫人真的无处可逃了。
她甚至不敢继续追问云裳的下落。
白婉痕似乎已经猜到了一些,她蹲在敬夫人面前,“夫人,那想容呢,想容她一定跟着你吧?”
“想容,想容……”
敬夫人目光闪躲,这又是她不能面对的一处巨痛。当年,小女儿的出世,令她觉得对不起翁启学,没有给翁家生一个男丁,谁知翁启学却欢喜得手舞足蹈,哈哈大笑。
“云裳,云裳,云想衣裳,花想容,梦音,这个小女儿不如就叫想容吧,多好听的名字啊……上天待我真是太好了……”
可是,这个世界上,除了她和敬仁桥,敬山三个人之外,已经没有人知道敬容就是翁想容了,她是做了什么事啊,竟然把翁启学疼在心尖上的小女儿,改成了跟仇人姓。
敬夫人无法呼吸,“婉痕,想容,想容她……她……她……”
一连三个“她”字,敬夫人一口气提不上来,眼皮朝上翻了一下,晕过去了。
“夫人,夫人,您醒醒……”白婉痕吓得连忙掐她的人中。
“启学哥我对不起你啊……”
敬夫人悠悠醒来,脸上一点儿血色也没有,长叹一声,瘫软在白婉痕怀里。
“夫人……”
白婉痕只好先不说话,将敬夫人用力地扶起来,让她躺在床上,盖上被子。
“夫人,我端口水给您喝!”白婉痕刚要走开,却被敬夫人一把拉住。
“你别走,我不喝,我喝不下去……婉痕,让我死吧,我这样的女人,还有什么脸活着?你走吧,不要管我了……”
敬夫人刚刚平复下去的情绪,这会儿又激烈起来。说着说着,就往床头上撞。
“夫人”幸好白婉痕眼尖手快,以手挡在了中间,“啊”
她的手背,顶在床头上,嗝得生疼。
“你干嘛要拦着我啊,让我去死我,没有脸活着……”
“夫人,你以为,你死了,就有脸去见老爷了吗?你这样不明不白地下去,连凶手都没有找到,你怎么跟老爷交待?还有,云裳,你让我怎么跟云裳说,我告诉她,你母亲嫁给了敬仁桥,你母亲就是现在的敬夫人,她没有脸见你,所以自杀啦……”
“云裳,你的意思是,云裳还活着……她在哪里?”
敬夫人一把抓住白婉痕的手,目光凄利,像疯了一般,“你快说啊,云裳她到底在哪里?”
“夫人,除非你告诉我所有的事情,否则,我是不会把云裳的消息告诉你的。十年,这十年夫人你是怎么过来的,为什么会嫁给敬仁桥,还有,想容到底在哪里……哦,不,不,不……夫人,你不要告诉我,敬容就是想容,不,你让她改姓敬,不……”
这回,轮到白婉痕要发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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