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庆云城,她好像只跟许夫人有交往。除了她那里,竟没有一个地方可去的。
“潭金线?”
“不,也不行。她接近敬山,不知道有什么目的……”
敬夫人现在对所有人的都充满怀疑。也许唯一可以依靠的人是敬山,敬山虽然不是她亲生的,但却是她一手带大,她了解他。可是,她不能告诉他这些,他知道后,只会令他们父子关系更加糟糕,事情捅破之后,敬容将会变成最大的受害者。
敬容,不,想容,她怎么办?这丫头,敬仁桥对她倒是真心宠爱,比对敬山还好。她能承受得了这一切吗?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其实姓翁,她以为自己就是敬仁桥的亲生女儿……
“这位夫人,你没事吗?”
不知不觉,敬夫人已经过了月林桥,走到北河市场了。
一个挑着菜担子的好心大嫂,见她神情恍惚,放下肩上的担子,过来扶住她。
“大姐,大姐……”
敬夫人未语泪先流,一把抓住那人的手,“大姐……”
她不停地摸着那个人的手心,上面长满了老茧,那大嫂粗衣木钗,虎背熊腰,却面容慈善,一看就知道是一个踏实过日子的人。
敬夫人哭得说不出话,翁启学刚刚遭人暗算那一年,她也曾带着想容,流落街头,一度过着沿街乞讨的日子。可是后来敬仁桥找到了她们母女,软磨硬泡,她耳根一软,竟跟她回了敬家。
原来,贵夫人的生活不是这么好过的啊?她怎么就不能有点志气,像眼前这位大嫂,干苦力,哪怕是吃糠饭,也吃得心安理得啊。
“夫人,你有什么伤心事,不妨跟我说一说,说出来就好了。”
“大姐……”
敬夫人哪里说得出话。
“夫人,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家。”
“家……家……”
敬夫人举目四望,眼神无光,像一个精神上出了问题的人。
“夫人……”
远远地,翁云裳的奶娘白婉痕也征住了:夫人,是夫人,是夫人啊!
她使劲地揉揉眼睛,又看了一次,没错,是夫人!白婉痕忘了自己一身男人的粗布短衫,手上还提着一篮捡来的菜叶子,就要过去。
“敬夫人,您这是怎么啦?”
花凌知突然不知道从哪个地方冒出来,直接扶过敬夫人的手臂。
“哎呀,这位公子,你认识这位夫人啊,那真是太好了,那你快送回家吧,我还得赶去卖菜……又不放心她一个人……”那大嫂念念叨叨,弯腰挑起担子。
“谢谢你,大娘,我这就送夫人回家。”花凌知冲那大嫂鞠了一躬,表示感谢。
白婉痕慌忙挤进人群,侧目看着这边。
“敬夫人,您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生病了?要不,我先送您去医馆,让丈夫给您把把脉?”花凌知有些惊慌,敬夫人的样子看起来不仅仅是憔悴,还给人感觉有一点恐怖。
敬夫人茫然问道,“家,哪里是我的家?”
花凌知语结,这是敬夫人没错啊,她怎么连自己的家都忘记了?
这,这没出什么事吧,敬山不是赶去救敬容了吗?再说这会儿他们兄妹应该还在客栈,敬夫人不可能知道这事啊?
敬容醉个酒,敬夫人也不至于如此吧?
花凌知越想越不懂,干脆不去想了。
“敬夫人,来,我送您回家,我知道您家在哪里。”他热心肠地说道。
敬夫人却用力挣脱他的搀扶,恐慌后退,“不,我不回家,我不要回家,我不要回家……呜呜呜,我不要回家啊……”
说着说着,又是泪流满面。
白婉痕远远地看着,也忍不住潸然泪下。虽然她听不到夫人说什么,可是光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有多悲伤。
“这……”花凌知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了,可他又不能扔下敬夫人不管,她这个样子,随时都会晕倒在路边的。
他约了人谈生意,再不走,就赶不上了。
“敬夫人,要不这样……”
“不,不要叫我敬夫人,我不是敬夫人,我不是敬夫人,我夫君姓翁,我是翁夫人……”敬夫人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花凌知,像是要把肚子里的话全部掏出来给他。
她已经不能承受这种重量,她突然想跟每一个遇到的人说自己是翁夫人,不是敬夫人,似乎这样,可以减轻她的一些负重。
她已经陷入一种神志不清的状态。
“翁夫人”
花凌知大吃一惊,庆云城姓翁的人家可不多,跟敬家有联的,姓翁的人家就更没有了。除非,她是翁启学师傅的妻子。
“夫人,如果你相信我,又不愿意回敬家,那就请跟我来,我保证给您安置一个清静的地方。”
“好,好,好,我相信你,公子,你一看就是一个好人,我相信你……”
敬夫人像溺水之人,抓到一根救命的稻草,拼命点头。
花凌知冲停在不远处的一辆马车招招手,那车夫醒目,很快将马车赶过来,停在他们面前。
他小心翼翼地扶着敬夫人。
白婉痕看着他们的马车远去,跺了跺脚,飞快地朝家跑去。
到了花府,花凌知从口袋里掏出一两银子。
“不用找了。”
“哎哎,公子,不用这么多,哪里要这么多啊……”
“这是你该得了,因为,以后不管什么人问起你,有没有见过这样一位夫人,你都不可以把今天的事说出去,你明白吗?”
“哎,明白,明白,我不说,一个字也不说。”车夫点头如捣蒜,今天的运气真是太好了,跑这么一趟路,足抵得上他两个月的收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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