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修文这才开口说道,“汪老板的话,你听不明白吗?想继续在汪氏分店呆下去,就老老实实地按春妍说得做。”

他心里一阵痛快,像是在春妍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同样是从穷苦人家出来,同样希望靠自己的力量过上人上人的生活,同样被前面遇到的主人所骗……

如果春妍能痛痛快快地发泄,他也能感受到那种痛快淋漓的感觉。就好像有一天,他可以将敬家的人全部踩在脚底下一样。

那伙计早已不能自主,兢兢惊惊的。

春妍目光中闪过一丝凶狠,准确地抓住他的右手手腕,按在案台之上。

“啊”

随着春妍的手起锥落,那伙计一声惨叫,尖利的锥子已穿过他的右手食指中间,牢牢地嵌入案板之中。

春妍放开手,锥子小巧的圆柄左右摇摆两下,才定了下来。

那伙计痛得“咝咝”倒吸凉气,鼻子嘴巴歪成一团。

汪若娴抬了抬手,春妍再一次伸手上去,紧紧抓住锥子柄,目光竖韧,动作干净利落地把锥子拨了出来。

“啊”又是一声惨叫。

恰在这里,外面又走进来几个学徒,见此情景,都吓得不敢上前,只悄声绕到各自岗位上,默默地拿起工具准备干活。

“你们全都给我听着,春妍虽然是个哑巴,但绝对不是你们能随便欺负的。”

汪若娴环视全场,大声说道。

倒不是她有多么喜欢春妍,或者对自己的行为有多么自责奥悔,实在是因为,同为女人,她不能容忍在自己的铺子里,发生这种事情。

“周师傅,我昨天给你看的样板,觉得怎样,敬师傅有提什么意见吗?”汪若娴处理完这些,将目光转向周修文。

“哦,是这样的,那批样板,我已经给师傅看过了,他老人家的意见,是汪氏这边能不能做得再精细一点……”

两个人一边谈着公事,一边走了出去。

“周修文,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少来这里,少来这里,你怎么又来了,还直接跑到前面来处理这些事情,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一走出那些人的视线,两个人立即终止了假意的公事聊天。

“若娴,你脸色不是很好,你这么早就来了铺子,是不是晚上没有休息好。”

“我说话你没有听见吗?不要试图转移话题,你来,到底是干什么,不会是专程跑来给那死丫头解围的吧?”

“不是,怎么可能呢!”

“我量你也不敢。”

回到里屋,汪若娴刚刚坐下,又突然捂住胸口。

“怎么啦,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我陪你去看大夫?”

汪若娴正要发火,一阵更大的恶心再次袭来,这次,她捂住胸口也没有用了,直接冲到洗手盆前,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干呕。

“若娴”

“走开!”

汪若娴一把推开周修文,“你要是没有什么事,就马上给我走……”

“哇……哇……”

“不,不行,你这样,我哪里放心走啊!”周修文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你早上吃了什么,怎么会吐成这样?不行,你得去看大夫!”

“我说过了不用,要去,也是我一个人去!”

……

春妍躲在转角处,耳朵紧紧地贴在墙上。

如果……

她不敢往下面想。“失去”了花凌知,她不能再错过周修文,不然,她的人生就彻底没有指望了。

如果汪若娴肚子里真的有了周修文的孩子……

她不敢往下想。

“唉,女人,真是搞不懂,吐成这样了还不肯去看大夫……”

听到声音,春妍往后一缩,钻进了花丛后面。周修文气急败坏地从里面出来,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

要是没有哑就好了。春妍心想,那样,她一定会追上去,多谢周修文为她解围,多谢他的药,还有……要不要提醒他,汪若娴可能……可能怀了他的孩子……

“春妍,春妍!”

汪若娴也出来了,站在走廊前大声喊。

“啊……啊……”

春妍故意等了一会儿才回应,表示她在别处做事,没有这么快跑过来。

“去洗个手,陪我出去一趟。”

“啊……”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出了大门直接转右,不到两里路,有一家不大不小的医馆,干净整洁。

春妍已经不能说话,只能紧紧地跟着汪若娴,她到哪她就到哪。

汪若娴坐下,招招手,示意她也坐下,就坐在自己身边。

“汪小姐,你身体不舒服吗?”郎中是一个本地人,在城里开了二十年的医馆,半个城里的人他几乎都认识。

汪若娴来这里,自有她的目的。

“哦,张大夫,不是我生病,是我府上的一个丫环,前些日子刚刚从乡下来的,不知道是不是水土不服,吃什么吐什么……哎呀您说我这个人,心软,看到下人这样遭罪,总觉得过意不去。这不,趁这会儿铺子里事情不多,带她出来看看。”

张郎中笑着点点头,表示赞赏,“原来是这样,丫头,你把手伸出来,我帮你把把脉。”

春妍一愣,这唱得是哪出?

汪若娴嫣然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张大夫,真是……唉,叫我怎么说呢?您不要见怪啊,我家这个丫环,命贱,却讲究多。害羞得很,我劝了她半天,好不容易才说服她过来看大夫的。还跟我讲条件,说什么如果要把脉,大夫得背过脸去,不准看她的手……您说,她一个穷乡僻壤的小丫头片子,哪来的这么多讲究啊……”

那张大夫不以为然地摇摇头,“没事,没事……我背过身去就是了,看病要紧,看病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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