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我的折烟说将来要我等着她,她要跟我嫁到一家去,长长久久的在一起。”虞折霜喃喃道:“那时候舅妈说你胡言乱语,没想到却成了真。”
听自己的姐姐说出这样的话,虞折烟只感觉一股寒意从肌肤蔓延到心底,她忍不住的一哆嗦。
她知道自己残忍,可还是将事情说了出来,“姐姐,我知道你现在恨极了冬琅,但能不能看在我的颜面上放过他,我真的很爱他,真的。”
说到最后的时候她声音越发的轻,几乎是清淡无声了。
虞折霜直视着她的眼睛,似乎要看到她的心底里去,随即嘴唇微微抿着,“谁说我不喜欢冬琅,当初她揭开我盖头的那一刹那便已经认定了他,便是死,我也要拉扯着他。”
她清清楚楚的看清楚了姐姐眼底的恨意,但只有那么一刹那,她竟觉得一个彻底的寒意。
而就在这时,吴管家却在白珠儿的带领下进来了。
他瞧了一眼这姐妹俩,然后恭恭敬敬的道:“奴才将家里这几日的账本送来了,还有就是家里的炭火没了,要从账上支十两银子。”
虞折烟虽管了几日的账,但这几日挨了打也搁置下来了,正想开口将这管家打发出去,却见虞折霜走过去将那账本接了过来。
她只随手翻阅了起来,一副女主子的架势,“咱们府邸里这些时日的也实在奢靡了些,采买的东西也只挑好的,如今账面上只有一千三百两银子,还都是靠卖府里旧物得来的。”
虞折烟不由得感慨,她虽不理家,但承国公府鼎盛时期,每日流水似的出去几千两银子,也是见怪不怪了。
虞折霜当初在江南的时候也时常帮着舅妈打理府上的事物,远比只会做撒手掌柜的虞折烟强多了。
那虞折霜只开始细细的询问府内的一应事务,那管家恭恭敬敬的一应做答。
很快那虞折霜便开始吩咐起来,几乎是事无巨细的,那吴管家满脸钦佩的听着,似乎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人,居然有这样的手腕。
虞折烟只听得厌烦,如今她正在养伤,也动弹不得,只能静静的听着。
说到最后,那虞折霜慢慢的转过身来,然后对虞折烟道:“我瞧了一眼这几日的帐,大多数都是去买那人参或者是珍贵的补药了,瞧着妹妹身上的伤已经大好了,想必也用不到这些了。”
虞折烟不由得心内苦涩,如今她姐姐居然克扣成这样了,连亲妹妹用些银子都这般的裁度。
她不由得有些心灰意冷,只颓然道:“那以后我只管按照丫鬟的来,这些银子也只从我的身上克扣。”
虞折霜见她如此,笑道:“我不过是为了这个家,妹妹可别怪我。”
如今虞折烟不过是府里的奴才,又哪里能说什么,只淡淡的道:“姐姐如今掌管家里的事情,我自然是要对您马首是瞻。”
“那便好。”虞折霜瞧着她,“如今妹妹在府里是通房丫头,自然不能留在冬琅的屋子里,我会让人将我院子的厢房收拾出来,正好咱们俩有个照应。”
虞折烟再也忍受不住了,看来她的亲姐姐真的把她当做奴才了,什么事情也不必商议,只自己做了主。
“府里空着的院子多的很,又何必跟姐姐抢一个院子。”
虞折霜却慢慢的摇了摇头,“如今咱们府里也不过是做吃山空,还是节省些才是,妹妹若要搬到别的地方,又得从新打扫,添置东西的时候自然是要银子的。”
虞折烟心下早已不悦,可终究不想驳了姐姐的颜面,只淡淡的道“姐姐做主便好。”
很快虞折霜便走了,离开的时候又是极尽温柔的安慰了虞折烟一番,只让她好生的养伤。
这闹了一场虞折烟越发的疲倦,迷迷糊糊的便趴在床榻上睡了起来,隐隐约约的听见脚步声,也懒得睁开眼去瞧。
恍惚间一双冰冷的手塞进她的被褥中,才触到她滚烫的身子,她不由得一激灵,忙睁开了眼睛。
却见冬琅正坐在床榻上,那双不规矩的手正在她的身上乱摸,虽然隔着寝衣,可跟冰棱子似的,闹得她十分的不自在。
虞折烟忙将他的手给推开,抬起眼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这人这样的坏,还不快让开。”
却见他穿了件大红猩猩毡,腰间束着长穗五色宫绦,身上隐隐的散着寒气,背后还背着未来得及卸下的弓箭。
“你何时睡下的,竟此时也没有醒。”他不由得担忧的道:“晚上只怕又要嚷嚷着睡不着,脑袋疼了。”
虞折烟隔着窗户,瞧见外面已经黑漆漆的一片,想必自己了一睡,竟有几个时辰了。
“你今日打猎可有什么收获?”虞折烟有些兴致盎然的问,“可有什么上等的狐狸皮,我还想给阿诺做个小坎肩呢,留着过年的时候穿。”
顾玠却冷哼一声,“如今那些城中的贵公子们可真是清闲,前呼后拥的去城外打猎,那些鸟兽们早就吓得钻回老窝去了,哪里还打得到。”
见他空手而归,满脸气恼的样子,不由得轻声的安慰他道:“算了,如今快过年了,还是少一些杀戮才好。”
顾玠却问道:“晚饭可用了没有?”
听他这样一说虞折烟才觉得饥肠辘辘,连自己晌午的时候都是草草的吃了几口,现在更是滴水未沾。
“我就知晓你什么也没有吃,外面飘着小雪呢,咱们去外面烤肉去,想必有趣的很。”顾玠满脸笑意的道,“刚巧今儿我猎回来一只鹿。”
虞折烟摇了摇头,“我都伤成这样了,哪里还有心思做这些。”
“今儿大夫说你要多下榻走走,是你太懒不肯动。”他说着用冰冷的手捏了捏她的脸蛋,“瞧瞧你这几日瘦巴巴的成了什么样子,还不快跟着本少爷去补补。”
虞折烟懒得动弹,无论如何也不肯动,只道:“麻烦的很,又要找人烤,又要生火的,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顾玠淡笑道:“也不用劳烦旁人,本少爷烤的肉堪称一绝。”
虞折烟这才想起他早晨绣花的事情了,不由得提起可兴致,忙让白珠儿将自己的衣衫拿来,待穿好之后,在顾玠的搀扶下去了府邸西边的花园里。
顾玠又将铁炉和铁丝带了去,只找了几棵青柏的背风处,将炉子等物安置好。
除了白珠儿还有一个小厮,两个人忙前忙后的很快就收拾妥帖了。
顾玠不知从哪里搬来一个石凳子,又将自己的罩袍给脱了下来,让虞折烟坐着等着,
这几日来虞折烟难得的瞧见,顾玠的脸色不再阴沉。火红的火苗映衬在他的脸上,更显得他的脸棱角分明。
天上的雪不大,待落在火堆旁的时候已经融化了。虞折烟的身上被烤的暖洋洋的,十分的惬意。
顾玠从那鹿腿上割下了一大片肉,放在铁丝上烤的滋滋作响。
刚开始的时候虞折烟只觉得,血淋淋的实在没有什么胃口。待他烤熟了之后便觉得香气十足,一时间肚子又不争气的咕咕乱叫起来。
顾玠将那鹿肉撒上盐,然后轻轻的吹了吹上面的热气,忙递到了她的面前,“傻子,快尝尝。”
虞折烟早已等的急不可耐,张嘴便要咬,然而她细白的牙齿还未碰到那香喷喷的肉,一盆冷水兜头兜脑的泼了过来。
她还未反应过来,却见又有无数盆水浇在着火的炉子上,顿时那炉子里的火灭了,只冒着呛人的黑烟。
“你们干什么?莫不是疯了?”顾玠此时已经站起来了,直视着站在面前的小厮,眼睛里几句喷着火。
这时候那陆阁从人群后面走来,瞧了一眼狼狈的景象,装出一副懊悔的样子。
“原来顾先生和夫人在烤鹿肉啊,我还以为走水了,这才带人过来的。”他呵呵的一笑,“我在这里给您赔罪了。”
“我看你们都瞎了眼。”顾玠原是在虞折烟身边的,身上也被泼了不少的冷水,然后指着那陆阁道:“你们把他给我捆起来。”
那些小厮们手里还端着铁盆,却是纹丝未动,他们也知道如今的主子是谁。
顾玠知道如今在承国公府自己不过是个孤寡之人,除了虞折烟跟自己相依为命,其他人都不过是宫中那人的走狗。
顾玠微微的笑了笑,眼底却满是冷冽,然后再也不说一句话,扯着虞折烟便往回走。
虞折烟手里还拿着那块烤好的鹿肉,一边走着一边往嘴里塞着。
顾玠气急败坏的走了一会子,便隐隐听见身后不断的传来吃东西的声音,忙回过头来,见她正啃着鹿肉。
他不由得停住了脚步,恨其不争的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吃,果然是个傻子。”
虞折烟切不以为意,“很好吃,不过看起来那盐都被水冲走了,实在没有什么味道。”
听到她如此郑重的说着,不由得被逗笑,却见她身上的衣衫湿漉漉的,忙了这她回屋子里换衣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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