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吟凭栏坐下,犹豫片刻后才道:“不瞒你,下月初七,我就要嫁予南海新任龙王。”

“既是如此,你为何屡屡在此徘徊?”

“为了能再多见他几次。”

桑虞问道:“为何联姻?”

“西海水域缩减厉害,居于西海的水族不断外迁,领土小兵力弱,实难御敌。”

“上古至今,四海共存,即便是再缩减,四海亦不会全然干涸,天象气候如常,并无大改,西海缩减意味着海域流动使得其他海域扩张,到时天帝自会重新划分海域,龙王未免杞人忧天。”

“你所说的,父王怎会不知,但天帝已不管四海之事多年,一直以来四海相互制约倒也相安无事,眼下三方冷眼看我西海此番境遇,未有相助罢了,北海还连连犯我边境落井下石。”敖吟苦笑:“其实此次与南海结亲是我自己求来的,那南海老龙王重病在床,已不理政事,新主是他的第三个儿子,我曾见过几次,虽未言明,却看得出对我有心,索性遂了他,既能帮父王分忧,也能了结我这错付的痴心。”

“南海龙王敖钰?”桑虞挑了挑眉:“我好像有三万多年没见他了,那时他还挺能喝还能唱,身壮如牛,怎的现如今重病在床了?”

当初她还未迁徙到幽谷之时,与族人居在南海一处孤岛上,某日偶然救下了在与水妖恶斗的敖钰,此后二人便成了朋友,时常把酒言欢,笙歌达旦。后海岛逐年下沉,桑虞便领着族人迁到了幽谷,此后去见敖钰的次数也少了。

“说是偏信驻颜神药,不仅催老还坏了身子。”敖吟突然反应过来,讶异道:“你认识那老龙王?”边说边来回上下又把桑虞看了一遍,眼中满是疑问:“你确实同之前不一样,周身散的灵力亦非寻常妖仙,你到底是何方神圣?看起来仙岁修为同我相差无几,如若不然,难不成你年纪与那九万多岁的龙王一般?”

“驻颜神药?”桑虞不忍笑了出来:“他若看到我这张脸估计什么药都吃不下去了。你可知我比他还年长两万岁,驻颜术我族最是擅长。”她看着敖吟那不可置信的神情越发觉得逗趣:“你唤他做老龙王,不过我可不喜人家唤我做老婆婆。”

桑虞说完从掌中化出一片龙鳞又道:“你把这个拿去给敖钰,见此物他会允你一事,这是他当年承诺于我的。你告诉他,想要驻颜就来阴山幽谷寻我,此番之后还嫁不嫁由你自己决定,我帮你是因为觉得亏欠凌央,亏欠凌家,你是个好姑娘,我不想凌央错过你。”

敖吟颤颤接过,心里虽然有莫大疑问,却无心探究,她现在只想去见凌央,既然已无顾虑,她便不再轻易放弃。

“虞儿。”

敖吟顺声朝苑口的月洞门看去,见一牙色长衫的清秀男子款款而来,灵力之厚亦非寻常。

这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桑虞不悦,未予回应。

钟离阜走近了又道:“我四下寻不着你,听婢女说你同凌家小姐来了这里。”他看了看敖吟,问道:“是相识之人吗?”

未等桑虞接话,敖吟朝钟离阜行了一礼:“我是西海龙王之女,未知仙长是何人?”

钟离阜神色淡然:“原是西海龙女,本座乃阴山神尊钟离阜,与你家兄也算有些渊源。”

提及敖聪,桑虞心里虚了一虚。

敖吟一听,赶忙跪地匍匐行礼道:“晚辈不知道仙尊大驾,失了礼数。”

钟离阜仍是一副清汤面容:“倒不必如此,说起来山神之职不及四海之主,你父尚比我高一个仙阶。”

“尊位之仙,天界之帝,瑶池王母,上古石祖,为三界共尊,您委身于山神指点万千妖兽修行,在四海九州可是美名遍传。”

钟离阜不喜阿谀奉承之语,抬手让跪在地上的敖吟起身,又侧了身去看着桑虞道:“为何不说话。”

桑虞睨着他:“要说什么?”

“你不问我去了哪里?”

“脚长在你身上。”

敖吟听桑虞如此傲慢无礼,冷气直抽,却又不敢插话。

“昨夜你睡了,我思及你心里仍是气我,便去了趟附近的城镇向几个凡人问了些哄人的法子。”钟离阜从掌中化出一支发簪:“那商贩说此款最受女子喜欢,你看看喜不喜欢。”

又化出一糖人:“我看一男子买这个给他身旁的女子,那女子笑得甚是欢喜,我便也买了来给你尝尝。”

又化出一植株:“这是一个外域商人贩售的稀有花种,说是其花香气独特,还有驱蚊虫之效……”

正当钟离阜准备化出第四样,猛的被桑虞拽了手下来。先不说如此呆板生硬的哄人方式让桑虞尴尬不已。这还有晚辈在呢!他仙尊的形象和名声还要不要了!

桑虞把三样匆匆收下,拉着钟离阜闪身而去。

留下敖吟久久回不过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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