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阜陵王、溧阳王陪同齐王一起来到山庄附近时,便远远地看到庄门大开,在御赐的“慕一山庄”匾额之下,华盖矗立,座椅精致,茶案杯盏香炉点心应有尽有,贴心的好像要伺候皇帝巡游。

可惜,这种享受与他们无关,他们被拦在了三丈之外,像是要来朝觐的臣子。御赐匾额在上,几人不得不欠身施礼。

当他们施礼之时,江琪抱着阿狸,身着千羽裘从庄内出来,自在地坐下品茶,实实在在的受了他们的礼。

溧阳王、阜陵王吃了暗亏,有些憋屈的看着齐王。这一番父女对质的场面,不知会如何精彩。

齐王欲上前,清歌丢出一把剑嗖的扎在他脚前,再前进半寸,扎的恐怕就是他的脚了。齐王识相的退回去,开始了他一人自说自话的交谈。

他说:“我对你母亲是真心的,当年我甘愿为她种下蛊毒,是她背叛我在前,若非是她,我不会有今日。对你对她,我问心无愧。”

杀她的时候也是真心的,还以为蛊毒不会发作。

江琪抬眸,锐利的眼角眉峰让一直盯着她瞧的阜陵王收回了目光。他连大方打量她的资格都没有了。

看江琪无所表示,齐王又说:“你尚未出世时,总在你母亲腹中踢个不停,顽皮得很,大夫说你是儿子,为父很高兴,为你取名萧昭麒,雕了一只玉麒麟给你,你将是我最疼爱的麒麟儿。虽然后来才知你是女儿,为父给你改名玉麒儿,但从未亏待过你,对你比对所有孩儿都好。”

江琪依然没有半分感情,面若泥胎,无悲无喜。

刀架在萧玉麒脖子上的时候,那个玉麒儿就死了。

齐王再说:“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找你们。既然她已死,往事我便不再追究,只要你为我解了蛊毒,从此以后,我仍视你为掌上明珠。”

溧阳王观察江琪,看到的仍是她的无动于衷。她这人,真冷心冷肺。但是,他莫名的喜欢。

世间女子总是哭哭啼啼,为个情爱寻死觅活的,现在出了这号凉薄之人,着实稀奇。

齐王最后说:“你有今日成就,我很高兴。冤家宜解不宜结,本是一家人,斗下去只会两败俱伤,玉石俱损。你斗得过凉氏,但你斗不过天下鲜族。不若今日你我父女相认,将前尘往事一笔勾销。你先前惹出的那些祸端,如果没有我的庇护,该如何自处?你帮我解了蛊毒,从此我们一家和睦。云儿已经有了好归宿,他日再为你择一门好亲事”

齐王说得声情并茂,感动了自己,唯独感动不了旁人。

“哈哈哈哈,太好笑,笑死我了。姐姐,天下还有这等好笑的事。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跟那个伪君子说话一模一样。恬不知耻已经不足以形容他们了。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禁言捂着肚子笑得夸张无比,笑得不能自持,站都站不住。

她这一笑,连带着清歌、禁笑及其他仆从都一起笑了。

“今日总算见识了什么是道貌岸然,求人还能胡编乱诌这么多理由出来。真开了眼界!果然是病得不轻,趁早还是死了,别祸害世人。”这样直白说话的是清歌。

“世上还有这些歪理邪说?听了都要烂耳朵!见过攀亲戚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攀亲的。哈哈,果然是无耻门第。”附和她的是禁笑。

敢在皇亲国戚面前如此无礼,也只有慕一山庄的人会如此放肆了。

齐王满脸通红,他的话是冠冕堂皇了些,但尚不至于被如此挤兑。

“尔等放肆!无礼!”

“哈哈,快滚回去吧,别来慕一山庄丢人了。滚滚滚!”禁言轰他们走,像轰讨食的乞丐。

阜陵王、溧阳王相视一眼,他们都是奉旨陪同而来,早就领教过慕一山庄的没大没可不愿轻易掺和。

叽叽,叽叽。连阿狸都笑得忍不住上蹿下跳了。

禁言接住飞过来的阿狸问:“你也觉得愚蠢至极,好笑极了,是吧。连畜生都知道了,只有这些畜生不如的东西才不知道丢人,还站在这里。”

叽叽。叽叽。阿狸抗议,不能说它是畜生。它是猫。

江琪用手指轻轻扣了下桌案,扣指之声虽却不啻于警钟之音。所有的声音立刻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众人的凝视。

她冷冷的看着齐王,再自然不过地说出惊世骇俗的话:“跪下,求我!”

齐王不可置信的回头看看,确认她不是在对别人说话,的的确确是在对自己说。

溧阳王、阜陵王神色凝重,为江琪的大逆不道而震惊,她真敢说。

“我”

“爬过来,我会给你机会。”她轻悠悠的说着践踏他王者尊严的话。

“你”

“你自断双臂,我会再听你说一盏茶功夫。”

齐王惊诧的张大了嘴,合不上,发不出声音。她怎么敢这样无情!

江琪的眉眼染上了寒霜。

“没有做好赴死的准备,就别来找死没有跪下来求我的决心,就别来烦我没有打败我的能力,就趁早乖乖的自尽谢罪,别浪费时间!”

“你你好狠的心!”齐王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要看着我被蛊毒折磨死?你还有心吗?”

“你自食恶果,与我何干!你死吧,你不死,我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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