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说。”大司马一口气将酒喝干了道:“总之很麻烦就是了。你到时候只能智取,不能蛮干。”
“知道了。”李奉英道:“却不知那人是谁?”
“是个女娃。”大司马皱眉道:“叫木心,住得离这儿不远。”
“是个姑娘?”李奉英微微一怔,忍不住叹了口气道:“我做的孽,只怕这辈子也还不清了。”
声声长叹,在那夜色之中悠然入远。
翌日清晨,连池心正在店门口收拾行李,大司马站在一旁陪护。李奉英靠着店门,满脸都是不舍之意。他看着马车喃喃道:“今日一别,却不知何日再见,但愿下次见面,你还能认得我。”
“该走啦。”大司马帮连池心放好最后一件行李便上了马车。他见李奉英闷闷不乐,不由得也微微叹了口气。这几日木惜怜神情呆滞,谁也不理,如今便要离别,竟是连一声再回也未和李奉英说。“两个苦命娃娃啊。”大司马摇了摇头,冲李奉英挥手道:“臭小子,一个人好好照顾自己。”
“知道了。”李奉英强笑一声,道:“你也是,可别又和从前一样,总惹连姑娘生气。”
大司马微微一笑,便即入了马车,他见木惜怜已在里面就坐,便忍不住问道:“要走了,不去和他告别吗?”
木惜怜神情呆滞,默默无言,大司马见他这样,不由得叹了口气道:“也罢。”因扭头对连池心道:“走吧。”
马鞭响起,带着得得之声渐渐远去。李奉英看着那马车的背影,心中感慨万千。他心中悲苦,便欲不再去看。可他还未扭头,却见那已行至街口的马车忽然停了下来,接着一个身影跳出车厢,不是别人,正是木惜怜。只见木惜怜朝这边跑了过来,片刻已奔至李奉英面前,不待李奉英开口,整个人便扑进了他怀里。
“我要走了,可我舍不得你。”木惜怜把头埋在李奉英怀里,紧紧地抱着李奉英的身子道:“你为什么不和我一起走?”
“我”李奉英忽地被木惜怜这么一抱,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是好,呆了半晌,这才结结巴巴道:“我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很重要的事情。你生我气了吗?”
“对,很生气。”木惜怜从李奉英怀中抬起头道:“可我又能怎么办?”说完这话,她脸上微微一笑,虽甚勉强,却也动人。李奉英看得心中一动,忍不住将她抱得更紧张道:“等我做完了我的事,我便去找你。”
“让他们俩多呆一会儿吧。”大司马见连池心想要叫回木惜怜,忙伸手拦住道:“日后还不一定什么时候能见呢。”
“怜儿自小便跟着我游历四海,这次带她出去,只是想让她离开这个伤心之地。”连池心叹了口气道:“现在看来,不管到了哪里,终于一天,这孩子还是要回到这里吧。”
“是啊。”大司马微微一笑道:“毕竟她的心已经留在这里了。”
“这根簪子是我师父送给我的,是她心上人送她的。”木惜怜说着从头上拔下那根碧簪塞在李奉英手里道:“我现在把它送给我,你要好生珍惜它。”
“好,我一定好好保存。”李奉英微微一笑,将那碧簪收入怀中道:“等下次你回来,我再亲手为你戴上。”
“我之前和你说的,还有一件事。”木惜怜看着李奉英的脸颊道:“这件事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我现在便告诉你。你要答应我绝不告诉别人。”
“嗯,我绝不告诉别人。”李奉英道:“我发誓。”
“嗯。”木惜怜微微一笑,仰头在李奉英的脸上吻了一下,仍又将脸埋在他怀里道:“我其实不姓木,我本姓姓杜,我叫杜惜怜,我父亲乃是前朝东道大总管,唐行台尚书令杜伏威。当年我父亲投降唐朝之时便猜到李唐不会轻易放过他们。为了保我性命,便让我改了姓氏,以养女之身投了敬家。”
木惜怜话未说完,李奉英早已变了脸色。只见他浑身颤抖,止不住地哆嗦,嘴角微微抽搐,颤声问道:“你是杜伏威的女儿?”
木惜怜伏在李奉英怀里,并没注意到李奉英的脸色变化。她听李奉英这样问,便答道:“是啊,这个秘密只有你我知道,你可不能告诉别人。”
“你是不是还有个姐妹?”李奉英想起前日大司马同自己讲的,不由得浑身颤抖。
“你怎么知道?”木惜怜微微一怔,道:“我确是有个妹妹,但当年父亲将我二人分送两处,我却并不知道妹妹现在何处。你又如何得知?”
李奉英听木惜怜发问,不由得心中一动,心道:“我若将大司马所说之事讲与她听了,只怕我二人便要反目成仇,我自是要为了救出妹妹而杀人,她也决然不会为了我而抛下姐妹。”想到这里不由得便收敛了神色道:“没有,我胡乱猜的,倒给我猜中了。”
“我随着师父行走江湖多年,总是暗中寻找,但却总是寻不到半点音讯。”木惜怜本心中有事,此时并未多想,也就信以为真,只说道:“等将来我寻着我妹妹,我便带她来见你。”
“如此甚好,等下次再见,说不定便是你带着她一起来欺负我了。”李奉英嘴上说得温柔暧昧,心中却道:“只怕下次再见,你我二人便要刀剑相向了。”但转念一想,不由得又心中大惧:“当日鹤云闲只说让我去杀杜伏威的子嗣,却并未说究竟要杀几个,如此说来,那我岂不是连惜怜也要一并杀了?”他想到这里不由得浑身一颤,连忙向木惜怜问道:“你是杜伏威的女儿这件事,除了你我,还有谁知道?”
“当年的人大多已死,如今知道此事的,便只有你我了。”木惜怜见李奉英这般紧张,不由得微微不解道:“你怎么这副模样?”
“惜怜,答应我一件事好吗?”李奉英抓着木惜怜双肩道:“这件事除了你我二人之外,再也不要和第三个人说起。答应我好吗?”他紧紧抓着木惜怜双肩,眼中竟是充满了祈求之色。
木惜怜自是不知李奉英心中所想,她见李奉英这般神色,只当是他担心自己,因而便笑道:“这种事情自然不能和外人说起,我答应你便是。”说着再一次将头埋在李奉英怀中道:“这次可我真的要走了。我不在了的时候,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一定。”李奉英点了点头,双臂将木惜怜抱得更紧道:“你也一样,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不然下次回来我就不理你了。”
“下次回来我还要像以前一样欺负你。”
“才不会再给你欺负呢。”
“我真的要走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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