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做什么?”春草看着呆在竹林里头的石坪心里有点发虚,连忙问道。

石坪摸了摸他身边的一棵竹子,看着春草手上的木柴,有些疑惑:“砍了做格挡。你又来做什么?”

春草赶紧收过那木柴,正郁闷要回些什么,倒是余光瞄见了一边生着的竹笋,连忙喊道:“我我来寻竹笋做菜的!”

石坪眼里闪过疑惑,这都秋天了哪里来的竹笋,便看到春草见发现了什么绝世奇宝似的扑到了一边的草地上,细眼一看倒还真有。眼见着春草不知道怎么做到的,手脚利落地便挖出来了一棵竹笋,也不同石坪打声招呼便捧着它直接又往来路去了。这一阵莫名其妙的倒是闹得石坪满心都是疑惑。

春草哪里知道自己运气这般好,拿着这竹笋满心欢喜地开始思量着做法,最后还是寻了些昨日里买的红椒剁了泥,加了点醋酱,把那竹笋洗净慢慢处理了,再放到一块做腌制。

石坪后头伐了竹子便看到春草又在灶房那块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见着她切些东西眼睛都略略发红,可满脸都散发着光亮,索性也就搁下不再管她了。

次日一早,春草倒是又兴致勃勃地往那灶房去,石坪见她连编着的蓑衣都不管了,好奇着跟上,便瞧见那丫头从灶房的木台里拿出一个合好的瓷盅,打开一瞧竟是尽数切成片的竹笋。

春草拿过筷子,往里头那染上橙红颜色的竹笋堆里搅了搅,又夹过一块,抬眼看向这好奇地看着里头东西的石坪,心生一计,将那筷子夹着的竹笋递到石坪嘴边上,赶紧咧开嘴来笑道:“你要不要尝尝?”

出于对春草那厨艺的信赖,石坪按往常来说也是不会拒绝,只是方才闻着那盅坛子的味道并不大对,他隐隐有些担忧,可见着春草这自然地递到他嘴边的菜肴,他微微一愣,还是张开了嘴,叼去了那块染着些许红颜色的笋片。

如春草所料,石坪这一口咬下去便辣的受不了,她只好忍着笑意给他递上一边倒开的凉水,眼里闪过狡黠又问道:“好吃么?”

石坪辣的眼睛发红,听见了这样一句话之后倒是点了点头。

春草没由来地一愣。

“这东西好吃也不是这么吃的,你真就这么叼着吃下去了!”春草显然有些气恼,觉着自己有些对不起这样纵容她的石坪,连忙说道。

喝了水之后略有些缓和的石坪,好像没想到这是小姑娘特意在捉弄他的模样,顺着她的话问道:“那怎么吃?”

“我等会儿往里头加些油,这是辣酱腌竹笋,你要勺了白饭一小口配着吃才好吃的,哪有你那样就直接一块吃了,那不得辣死”春草原先还有些理直气壮,后头倒是愈发小声起来,像是呢喃细语的模样。

石坪拿起那又添了水的茶杯放到嘴边,借着那手和杯子的遮挡,唇角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我这开了就这么一小坛,你先吃着尝尝味道,下边放着还有好几盅,咱们留着等天气冷了的时候吃,那时候暖胃。”春草随手将那瓷盅的盖子给合上了,又放到一边,便开始洗米做饭来。

过了一阵,二人跟着春草方才说的那法子把那坛辣酱腌竹笋给留着试上了那么一会,石坪竟发觉这先前给他留了坏印象的竹笋竟然十分的开胃,这倒是让他大开了眼界。

春草见石坪这吃着也不像是勉强的模样,倒是心里头的悬着的石头好像给放了下来,她原先以为自己那样捉弄石坪,他就算嘴上不说那心里头也是不高兴的,抬眼瞟了瞟他的脸色倒没什么异样,又说道:“你尝着怎么样?”

石坪埋头吃着,抬眼见春草眼神里的不安焦虑,暗暗叹了口气,不动声色地说道:“我不是说过了么?”

春草听到这话倒也柔柔地笑了笑,不再接话,想起来最近那些繁琐的事,寻思了一阵又和石坪讲起自己的想法:“院子后头竹林外边还有些空地,我想着能不能匀一块地出来我种些药材,往后在林子里遇到了药材我就连根一块刨过来,种到那地里去,好好养着养好了再摘去卖。”

说完又看向石坪,也不知他那想法是怎样,若是不允她也只能往后继续采药为生。谁知石坪沉吟了一会儿,倒是点头同意了,原先春草都觉着自己这样寄人篱下还诸多请求定会让石坪十分为难,想着那话说了出口才觉不妥,想起来自己对石坪还亏欠颇多,如今这旧的债还没还上呢,新的就又欠着了。

春草无奈地叹了口气,还是给自己鼓了鼓劲,这努力想尽了法子还债总比成日给石坪添麻烦的好!

两人按部就班地,就这么又过了一日,春草一日下来编了整整六套蓑衣,折腾得她腰酸背痛地,不过她倒是收获颇丰,那小小的竹林竟然又被她发现了一棵竹笋,她又如旧法炮制做出来好几坛散发着浓郁香气的辣酱腌竹笋。

晚上歇息前,春草拿过放在那床已经基本上要完工的被子,又在上头依着那些布头的颜色缝了缝花样,忙活间隙抬眼看见那端坐在木桌前正凝神专注于书册的石坪,她想了片刻,还是取了另一种与被子颜色相近的细线在布料上寻了个角落,要将“石坪”二字给缝上去。

春草想起来前些日子里石坪教自己学字的情形,虽能认的不多,可这样的字她还是能比划得出来的。做了这事的春草仿若做贼心虚的模样,时不时地用自己的小眼神瞥向石坪,看他有没有留意到她的动作,后头摩挲着上头凹凸不平被针线压出来略有些歪歪扭扭变形的两个字还要若无其事地将那被子给翻转过来,从另一头再慢慢折腾起。

次日到了时候,春草又捧着那放了两个人衣物的木盆下山去河边上洗衣裳,见着了熟悉的乡里连忙打招呼,谁知那同她交好的一个婶子见了她就一副避如蛇蝎的模样,让她好生奇怪。

春草见自己一到了这河岸边上那些平日里谈笑风生的婶娘一个个跟噤了声似的,原先哄哄闹闹的河岸一下陷入了沉静,咧开了嘴冲熟识的婆子问好,人家见着是她连忙又扭过头去了,顿时春草只觉面色微僵笑容都难以保持了,只好垂头丧气地寻了个少人的僻静角落开始洗衣裳。

“小浪蹄子怎么还有脸出现在这种地方啊?不是和男人风流快活去了么,当上姨娘了还要自个儿来洗衣服呢,瞧我说的没错吧活该丫鬟命!这同你用一样的水洗衣裳都觉着脏了我的手!”

春草拿出来盆里头的脏衣服,正打算从河里接水,便听见了这一声尖利的话,手上拿起木盆一顿接着又顺着先前动作往河里舀水。

“你这当着街坊邻里的面,也不觉得自己没脸的么,还敢出现在这里?”午家大嫂杨氏俨然一副泼妇骂街的模样,瞧着春草身上前些日子里不一样的衣裳,眼前一亮又转话说道:“哟这料子好的啊,往后得了银子可别忘了孝敬你大嫂我,是我给你寻得那么好的出路,看吧现在多风光,要不是我苦心你现在哪里有那么好享受是不?”

“我要是你啊,我现在就把这衣裳脱下来孝敬自家长辈!”大嫂杨氏理直气壮地,又走上前两步伸手就要扒拉春草身上的外袍。

周遭那些婶娘都是探长了脖子看向杨氏和春草,耳朵竖的老高就为了不错过这场好戏,虽说如此众人看着春草又一副受气包的模样也是有些心疼,好几个同春草平日里更聊得来的婆子见杨氏要上手了,赶紧都抛下手上的衣物站了起来。谁知,在这时突然异变突生!

春草刚舀的那盆子凉水一下泼到了走到她跟前的大嫂杨氏身上,劈头盖脸地,成功地让那嚷嚷个不停的午家大嫂杨氏闭上了嘴,这被突然颇了满身都是河水的杨氏眼里冒着火光,瞪着面对着自己脸上没有一点表情的春草,反应过来之后怒火中烧,嘴上叫喊着:“你个贱货敢泼老娘!”

她厉声叫喊着就要扑向春草,众人瞧着那要打架的样子都连忙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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