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丫应了一声,顿了好久才下定决心的模样,颇为艰难地说道:“姐姐,你走了之后我哥哥很难过,他都一天没吃过东西了。”

春草闻言手上动作停了下,眸子略移扫向了旁边坐立不安的李二丫,复又自顾自地编起蓑衣来,并不答话。

李二丫见状更是难堪,小手使劲攒着自己的衣裳,显得又皱巴巴的,抬头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又看向认真地编着东西的春草,心里头悔意更深连忙说道:“姐姐我帮你编吧?”

春草深深地看着她,明亮的眸子里是李小姑娘读不懂的复杂,良久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轻笑了一声,状似嗔怒道:“我还要你帮着?你去给我喂毛团毛球去!”

李二丫瞧着春草装作一副微恼的模样,可眉眼里带着笑意,顿时喜上眉梢,脆生生地应了一句,又跑出了院子。

天色渐晚,李二丫那小丫头在他们院子这呆过了午饭便回去了,春草忙活了一日才编出来三套蓑衣,又抽出来时间做了饭,这一天下来倒是累的她腰酸背痛。

过了晚饭便看到石坪将他那房门大开,春草正整理着她刚赶制出来的三套蓑衣疑惑地看着他,便见着他抬了好几支木杆和好几片长的薄木片进了门,幸而他先前做的房间还是够大的,放了那么多东西还不显得拥挤。

春草瞧着也神奇,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就见着石坪砌砌合合的,一张略小的木床就这么完成了,房间里头的其他东西被他两三下又尽数挪了位置,将他自己原先的那张大的床挪到了边上,又将那木柜给放在了两床之间,两张床倒是隔得挺远。

原以为石坪他这便完成了,站在那木柜前又不知道想起来了什么,大步流星地又出了门。

听着那声音动静极大,春草便也放下了手上的活计起身随石坪而去,看着他往浴房那边去才顿足,趁着对方没注意脸上通红地折身回房。

走了没两步就看见石坪抬着个浴房里头架衣裳的屏风越过了她,径直进了房间,他又把那屏风给架到了两床之间,恰巧像是把那地方一分为二了似的。

春草眼里漫上感激,瞧见石坪就要拿过抹布去替她收拾床铺,赶紧跟着进了屋制止他,扬声道:“我自己来就好了!”

石坪转身对上她执拗的眼神,再看向了她略带疲惫的脸,还是点了点头,说道:“那我去洗漱。”接着便从那木柜里取过中衣和外袍出了房门。

春草应了句,接着便拿起那条搭在床沿稍稍濡湿的抹布,仔仔细细地擦拭着石坪刚给她做的新床,摸了摸上头的木料只觉滑顺而无扎手的感觉,心里的感激之情更浓,忙活了一阵直起身子来无意间又瞧见了地板上的一片狼藉,给自己鼓了鼓气,又出门去寻东西来清扫了一番。

这一阵事情下来,春草已是累的满身都是汗,粘腻腻一片极其不舒服,又抱着自己的被褥好好整理了一番才见石坪进来。

石坪一进门就看到房间里头明显被清理过的样子,抬眼就又看到那乖巧坐在床沿不动的春草,随口问道:“你看那床还合适么?”

“挺合适的。”春草的脸被烛光映得略有些发暖,听见了石坪问话赶紧回答。

“好”石坪也无话可接之后跟着上了自己的床。

春草这回倒是拘谨起来了,身上特别不舒服,却又不敢开口,见石坪又已经上了床,心里头也是焦急。

“这身子可怎么洗啊!又没有衣服!”春草在心里头无奈地焦急,又不敢发出声响来,只好默默地就这么坐着,耳边听着隔壁床那衣料与被褥摩挲的声响便知道这屋子主人已经要打算休息了,可她又不敢就这么睡。

石坪隔了好久都不见春草那姑娘出门去洗漱睡觉,正觉奇怪呢便听到旁边传来细若蚊响的说话声。

“我我没有衣裳。”春草红着脸憋了半日才憋出来这么一句话,说完赶紧看向那隔了屏风的对床。

结果说了这话之后对边那石坪半晌没动静,她只好再重复了一遍,声音也提得更大了些:“石二哥你还醒着么?我没有衣裳!”

说完春草便听到了石坪那头传来一声轻笑,正打算生气那头倒是看起来要起身了,她赶紧低下了头不敢再看,接着她耳边又是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

石坪也是无奈自己本身也没多少件衣裳更别说会有那些买多了没穿过的新衣,寻了好一阵才寻到一套他鲜少穿过的中衣,又直起身子来敲了敲屏风上的木柱,并不露面直接就顺着缝隙递了过去,说道:“你先将就着,这中衣我没怎么穿过”

“好的谢谢你!”春草哪里还让他多说话,赶紧接过那衣裳起身出了门。

石坪瞧着她急慌慌地逃出门,无奈地抬起手来扶住了自己的额头,没有人察觉到他的耳尖正微微发烫。

春草无奈地冲了澡又把那宽大的中衣给套了上去,这手上拿着不觉得他衣裳有多大,套上了身才觉得这石坪的身量之大。

那上身的衣摆直接遮了她的臀部又没过到了她的大腿。

可更别提那裤子了,提上自己的腰上下边都能直接拖地,春草无奈只好将那裤子挽上去折了好几层才勉强露出来脚踝。

春草叹了口气便取下自己换下来的衣裳去洗了,洗过一遍后还刻意地拧了好几遍衣裳,见那些衣物没再滴水下来才罢休,就怕明日起床的时候那衣服不干,又忐忑地一步步往房间里去。

春草扒拉着房门边上的柱子看向里头还在烧着的摇曳烛光,可她那位置并看不见石坪的地方,躲了一阵见房里没什么动静才又学着白天那样蹑手蹑脚地进去。谁知走了两步就听见了一声轻笑,春草顿时停了下来看向那发出笑声的地方,面色略恼,又走近那桌前吹了灯,径直往自己的床走去。

“明日一早去洛陵城走走吧。”石坪借着烛光还是能看清春草身上那明显宽大了许多的衣裳,那长度着实让人有些不忍直视,便低声说道。

春草这边听见了这话,脸颊上正红的冒着热气呢,闷声应了一句,便将自己埋进被褥里闭着眼沉沉睡去。

次日一早,春草刚睁了眼就听见屏风那边传来布料摩挲的声音,赶紧又将自己埋进被子里,一脸紧张地看向屏风的那头。

石坪起了身正打算拿衣裳呢,隔着日光看向屏风下头对边整齐摆着的绣花鞋,又想起来什么似的,低声问道:“你起来了么?”

春草望了望窗外的天色已是大亮,想着自己昨日太累这是起晚了,听见了石坪的话赶紧应了一声:“刚醒。”

石坪听见这话那起身的动作缓了下来,又说:“你先起吧,把衣裳收一收。”说完就又躺回床上去背对着那房门的方向。

春草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对方的用意,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那宽的有些过分的中衣,赶紧折好被子下了床,踢着那双略有些陈旧的绣花鞋往门外冲。

她出了那房门之后赶紧又反身关上木门,透着那没合上的门缝里还看见了那头正背对着房门的石坪,春草她脸上还没褪干净的红又一次透出来了,连忙松了手往院子后头那衣架子走去。

石坪在房里心里估摸着时间,听见那门开了又合的动静不由得挑了挑眉,撑着身子爬起来慢条斯理地拿过床头的外袍,三两下便将自己打理好了,走到门前倒是犹豫了一下隐约听见了那头浴房的门合上的声响才伸手推开了房间的门。

他借着院子旁的水缸细细地洗漱了一番,才大步走向院门静候着那躲进了浴房的小梅花鹿。

他们二人在小院里用上了昨日晚饭后春草做了没蒸的包子后便要启程往洛陵城去,临行前春草还带上了那些她昨日忙活出来的蓑衣,拿起往石坪身上比划了两下就又将其中一套给留了下来。

石坪见了这倒没说什么,只是主动替春草拿过她那装的满满的背篓领着她往另一条下山的路走去,后来春草见那路走了没多久就能瞥见巨石村村东的人家,才想起来二嫂张氏曾说过的,在这边有条近道往山上去的事情。

“你是要回石家去吗?”春草见石坪领着往村里头走,渐渐收缓了步子,略有些不安。

石坪见她动作跟着点了点头,随后说道:“你在这等一会儿。”说完就又提着轻功两三下地往石家方向奔去。春草寻了块阴凉的地方靠着树边默默等着,没一阵又听见了急促的马蹄声从树荫遮挡的地方出来便看见石坪骑着他那高头大马往她这边而来,英姿飒爽的模样

“发什么呆,上来!”

春草听见了这话才回过神来,瞧见眼前的居高临下垂眸望着她的石坪正冲她伸着手,颇为不好意思地将手又搭在他手上。

石坪握住了她的手便一下使劲将她拉了上去,稳稳地坐在马上。春草第一次坐这种马,刚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上来了,现在坐在马上瞧见下边还有些眩晕,心惊胆颤的也不敢动弹分毫。

石坪见她缩着脖子那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无奈道:“放轻松。”

听了这话的春草更是害怕了,那手也不知道该放哪里,紧张的额间直冒汗。石坪倒是来了兴致,手上缰绳挥了挥,腿上动作稍动一下便让马匹跟着往前走了两步。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让春草险些尖叫出声,摇摇晃晃地就要往马下跌去。石坪见状嘴角挂着淡笑地扶住了基本上圈在他怀里的人儿,低声道:“你手扯着这里。”

说罢就握上她的手放到那马上的马鞍边,好像没感觉到那嫩白的小手渐渐升起的温度似的,又立刻松了手状若无事的模样拉过马儿的缰绳,慢慢地让马匹跑动起来。

二人一路急赶慢赶地终于在临近午时抵达了洛陵城。石坪熟络地将她带到城里一处安放马匹的酒肆,率先下马给那跟上来的小厮甩了点银子,又把还坐在马上惊魂未定的春草给抱下来,还想着要待她适应一阵再出发,谁知这姑娘一下了马就跟活过来了似的,自个儿解下来了那放满了东西的竹背篓,又兴致勃勃地看着石坪。

“咱们先去把这些东西给卖了再吃午饭,如何?”

石坪对上她那晶亮的眸子,还是点了点头便带着她往集市那边到处转转。

“公子夫人,是要添置些什么东西么?咱们这小店可是全洛陵卖防具最好的地方了。”待石坪带着春草走进了一家卖防具的店后,里头那坐在柜台后头的掌柜见来人了就赶紧说道。

春草还没听清那人先前说些什么呢,头一回进这些地方的她免不了紧张,那放在裙旁的手心都沁出汗来,瞧着那掌柜将视线转移到她身上来了,又连忙说道:“我今日是想来卖掉这两身蓑衣的,你瞧瞧这值多少钱银子?”

石坪倒是没顾上春草后头和他说什么,只是对那声“公子夫人”上了心,可看着春草那副紧张的模样多半是没听见那人说的话了,无奈地暗暗叹了一口气。

春草说完立马就自己褪下了那背篓,手忙脚乱地还被那背篓边上的竹刺划了划手,露出来一道白痕,轻呼了一声却也没管,将背篓里的两身蓑衣给尽数提了出来放到柜台前头,紧绷着看向那掌柜。

店铺掌柜倒是微讶,露出来不可思议的表情叹说:“怎么这年头还有这么新的蓑衣拿来卖啊?你若是两身都卖予我,我给你四十文钱一身怎么样?”

春草原先还以为那掌柜的定看不上这样的东西呢,想着若是被拒了待会儿就去别的地方碰碰运气,谁知这掌柜的这般爽快,一下就应了,让她有些始料未及,眉目间都是惊讶地看着他。

那掌柜见了春草的样子,从柜台里头拿出来一串吊钱递了过去,倒是哈哈笑道:“我瞧你这丫头定是不知道现在洛陵一带都鲜少有人做蓑衣的事了,那先前生棕榈树的地方再种又生不起来哪里有东西做这蓑衣,现在这玩意儿虽然不算难找到,但也算是金贵玩意儿了。哎哟瞧瞧这手艺,倒是好啊!”

春草愣愣地接过那串吊钱看向石坪,对方倒是不算特别在意拉过她便要出这铺子离开。春草连忙冲那掌柜的不好意思的道了谢才拿起地上的背篓跟上石坪的步子。

“要去哪?”石坪看向跟在他身旁那一脸满足的姑娘,问道。

春草眉眼弯弯,给他细细数着,自顾自地说道:“我想想,有了这银子买些棉花,布料,攒多一些反正很快就要过冬了”

石坪听着她絮絮叨叨的,不一会儿就又走神了,无奈地只好侧身替她挡过那些来来往往的行人,还要边慢慢将她引着走向那些店里头,可也不知道怎么了又不忍心打断她那精打细算的计划,只好自己多注意些,替她开开道了。

石坪见着这姑娘挑挑拣拣要了一大堆的棉花,有些不明所以,接着便看到她冲他招手,两三步凑到跟前,“石二哥你帮帮忙将这些棉花往里头压实了。”

“我挑了好多的棉花要等着回去做棉被呢,这种棉啊细柔一些,没那么厚实,迟些到了冬天就放多一点进去,也不怕会冷。你先压着我去挑些布子。”见石坪走近,春草动作缓了些,让他学着做,又缓声解释着。

说完她又凑到那堆碎步头里去细细挑选起来,将那些她自己喜好的花色都拿了出来,抬眼看向那头规规矩矩替她收棉花的男人,想了想又选了些颜色略暗的放在一边。

“成衣店?”春草被石坪领着又往一家店面走去,走到门前了眼尖瞧见里头那些悬着的衣裳这才停住脚步伸手扯住了石坪的衣裳,抗拒地问道,“怎么到这里来了,我”

石坪扭头扫了她一眼,抓起她的手就往里头走。

两人一进了门那里头待着的店面掌柜就连忙赶了上来,却并没有因为两人衣着打扮并不出彩而轻视,反倒是更加热情了些:“二位可是来定衣裳的?”

“挑些时兴的女子成衣来看看。”石坪拉着春草并不放手,和那凑上来的招待说道。

那人连声应是,让他们两人稍等就要退下,这时春草就连忙叫道:“不用,麻烦你拿些便宜的布料上来就可以了。”

石坪听见这话微微蹙眉,看向那一脸执拗的春草,心里暗叹还是说道:“都拿上来吧。”

成衣店的掌柜看了他们二人好几眼,眼珠咕噜转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倒是应声都挑了一些样布上来,又拿了几套女子成衣放在他们跟前。

“这位夫人您瞧瞧,这两套衣裳都是时下洛陵城里最时兴的款式,那布料子都是从江南一带运来的,您这样的美人那穿上绝对是貌比天仙的!咱们店里头现在就剩那么几套了,匀一匀都算您二钱银子!您看看如何?”

春草还第一次遇上这种卖东西说起话来就跟放炮仗似的,敲得她头昏脑胀,手上摸了摸那些衣裳的料子颇为为难地说道:“掌柜的,这些衣裳你收下去吧,我挑这些布料就可以了。”

石坪见着这拿上来的几套成衣和春草都挺合衬,正打算要掏银子了,谁知春草立马又这样说,余光扫到那丫头忐忑不安的神情,顿时有些怀疑自己的做法是不是错误的,他那搭到腰间的手就又放了下去,不动声色地看着她。

那成衣店掌柜倒是表情不改转了头就给春草介绍那些布料,春草挑着上边的布料问着价钱脸色缓和了许多,挑了一会儿就选了两匹布料急着就要结账。

“等会儿,你再把那些成衣包起来。”石坪见她急急要走,沉声说道。

“你别啊!我那买了布料回去自己做也是可以的!”春草讶异地看向他,却见他那绷着脸一副软硬不吃的模样,咬咬唇眼神扫了扫周遭挂起来的衣裳,连忙随便指了一件看上去颇为陈旧的成衣说道,“看那个看那个,那些衣裳我不要了!”

成衣店掌柜的笑容不改,又去取下了春草随手指的那件成色料子都差上不少的成衣,瞟了那站在一边的石坪一眼,心思活泛的又拿了好几套相似的衣裳出来尽数放到了春草面前,又一一报了价。

“可以了就这些吧。”石坪看见春草那副心疼银子的模样赶紧抢先付了银两,那掌柜的三两下就将东西给收拾好一并交到了他俩跟前又接下了石坪的银子,满脸堆笑地送他们俩出店门。

春草满脸惆怅地拿着包起来的成衣跟在大包小包挂了一身的石坪后头,掰了掰手指头心里头算着刚才花了的银子不由得叹了出声。

回去路上春草还在路旁挑着买了些时令的蔬果,趁着自己嘴甜讨得那卖油菜的婶子卖了她一包萝卜种子,顿时又喜笑颜开起来。

倒是路上春草那丫头又想起来石坪给她买的那几身衣裳,心里头有愧疚起来,面上那春光灿烂的又给没下去了。

“怎么了?”石坪见她那突然又暗下去的表情,怪异地问道。

春草幽怨地看他两眼,没好气地说道:“你还说呢,那成衣店的衣裳多贵啊!一下买那么多套,明明可以自己做的衣裳还要买,多亏啊!”

石坪将她拉上马,忍住了笑意说道:“担心什么,又不会克扣了你月钱。”

春草听了这话又没法反驳只好横了他一眼,小声嘟囔道:“那还是很贵”

石坪听着坐在自己跟前的姑娘这样说道,眉眼带笑却不再接话。

两人来时轻轻松松,回去倒是满满当当的,也不着急着赶路便一路这么晃悠着往巨石村方向而去。

一路回到山上,春草便急急忙忙地又拿那些蔬果想着法子做了些新鲜菜式,不一样的口味倒让石坪也是胃口大开多吃了一碗饭。

春草收拾过了碗筷后又点了火慢慢的熬粥,接着就开始整理自己今日的战果,拿着手上的那些挑开的布料就是专心致志地穿针引线,石坪午后无事便坐在一边看着书卷,两厢静谧,时间便跟着这秋日的阳光一步步往山底爬去。

“大功告成了!”春草拿起自己手上缝好的被套朝石坪那儿扬了扬,满脸都是得意,又说道,“你看看这花色你还喜欢么?”

石坪闻声抬头看向她,瞧见这缝好了的被子,听到她的话后略有些诧异,说道:“你的呢?”

“我?我不用新的啊,我用这旧的就可以了。”春草听见他这样问有点奇怪,又低下头去给那被子细细缝着,自顾自的说道,“你看这新的我手艺还可以吧?现在这天气还不算太凉,过了些日子我再拆了这线给你装进去棉被里子。”

石坪淡笑,将手中的书卷搭到唇边侃道:“你就这么欢喜我用过的东西?”他显然是直接忽视了春草后头说的那一大串话了,又把话头拉回正道上。

春草听见这话原先低着的头倒是埋的更深了,匆匆两三下又结束了自己手上的功夫,挽起的鬓发间露出的丁点红晕恍若醉人的醇酒,瞧见一点足以让人心神荡漾,又细声说道:“我去看看那些粥,到点用饭了。”

两人趁着日头还没下去用了些放了玉米肉粒的小米粥,春草估摸着饭量做的粥因而都没有剩下的。

随后便如昨日那样,石坪率先去浴房用了水换身干爽的衣物,接着便倚在房前好整以暇地顺了本书册看着这头忙出忙进,磨磨蹭蹭硬是不去浴房的春草,嘴角微微上扬。

见她这样,石坪也不再为难这小丫头了,放下了书册便回床上去。春草见状松了口气,老老实实地又拿着新衣去冲澡,忙活了一阵才穿着那套新衣回房间。

“好看。”

春草正拿着张帕子细细地擦拭着半干的头发,往里头走着俯身打算吹灭那烛火,便听到了这话,愣愣地看向火光照不到的那张床,下一秒才反应过来这是说她穿的新衣呢,连忙将那蜡烛给吹灭了两三步躲进自己的那隔了屏风的小床去。

夜深人更静,只余那刚灭的烛火上似有似无的缈缈青烟。

次日一早。

“你平日里都做些什么?”春草噎了口白面包子,问着对面的石坪。

石坪接话道:“打猎。”

“怪不得你这么空闲呢,你还记得你前几日和我说的你有一块荒着的地么?我想了想,要是趁着这时候去料理一下,等过了冬咱们就能种上别的东西了。”春草好像是颇有计策的模样。

石坪听了这话,思索了阵又说:“那块地应是家里有人先帮着打理的,你要是想去看看也无妨。”

绕了大半圈就是为了这句话的春草喜上眉梢,两三口就把她的那份早饭给解决完了,睁一双澄澈的大眼就这么盯着石坪,候着他吃完好早早地出发。

石坪见着这姑娘前几日都不乐意他跟着她走,到了今天倒是这么兴致勃勃,也不慢条斯理地刻意放慢速度了,连忙跟着解决掉自己的早饭,二人随后便一同下了山。

春草还捎上了她昨天带的那包萝卜种子,想着若是能在田地里遇上熟识的乡亲还能请教一番,倒是丝毫没想起来之前他们那些乡亲对她的袖手旁观。

日头正盛,虽是秋日刚至,可那天气也不算太凉。

午家那大嫂杨氏走了两步便开始喊着累,往年到了这个时候应是春草赶着上田地里去帮忙收耕的,哪里轮得到她呢,可这前些日子里将那任劳任怨的春草给发卖了哪里还有人帮着忙去啊,只好她自个儿上阵了。

“累死个人啊,什么破日子!”大嫂杨氏骂骂咧咧地拖着一大堆割下来的粮食往田地外头的地方走,走了没两步就见着对头的石家那块没人耕种的地里正有两个人慢慢走着呢!

“除了这杂草等到开春的时候应该就能种上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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