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嫂张氏回过头来,见春草脸上已经布满了汗滴,以为她正难受着呢,连忙扶着她坐了下来,温声问道:“是不是走太急了?要不你就在这里歇一歇,等二嫂我去采过药后就回去?”

这话正合了春草的意思,朝面前这一脸关切的张氏安抚地笑笑,说道:“二嫂尽管去吧,我便在这里等你。”

春草心里却隐着愧疚,虽是看着张氏,却不敢望她的眼睛,只怕她看出什么破绽来。

闻言,张氏就从随身的袋子里抽出一块干馍来,递到春草手上,轻轻地拍了拍,颇有些意味深长的意思,便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春草手上拿着那块干馍饼子,微微地叹了一口气,并不下嘴,而是将它收进了同样的衣袋里,扶着她靠着的那个枝干站了起来,一瘸一瘸地往密林深处走去,边走还不忘时不时地伏身下去采些常见的草药。

“小丫头你连说谎都会了啊。”

春草一抬身冷不防的就听到了这样一个低沉的嗓音,惊得她扶着树干的手一滑,这身子差一点就往后倒去,幸好松开了原先抓了草药的手扒住了旁边的树藤,才稳住了身形。

石坪在她身后站着,吓了她一跳正想伸手扶住她,见她自己稳稳的站住了才将手缩了回去。

春草连忙转过身去,接着便看到了石坪那张熟悉的脸,还没想起来要说他吓她的事,就突然反应过来他刚刚说的说谎是指的什么,一下便被恼的双颊通红,气愤地瞪了眼前人一眼,原来他跟着她走了一路,不然怎么知道她撒谎诓她二嫂走的事呢!

“你!”

还不等她驳斥些什么,石坪就又说道:“怎么,腿伤好了?还跑这里来。”

春草被他这么一说才想起来她今日是来归还那个棕红木雕花方盒子的,连忙从怀里掏出来,边拿还边满怀了歉意地说道:“我今天来是来归还这个的。”

接着春草便看到他看似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她递过去的盒子,“怎么?”

“这个……这看起来太贵重了,不是我这样能用的,而且……”

“用过了吗?”石坪好似知道了她要说什么一样。

春草的话被他突然打断,见石坪面无表情还这样问,连忙极为不好意思地回:“用过了,但是我会赚银子来还的你能不……”

“那就自己拿着吧,也就盒子好看些,你不用顾忌什么。”石坪又一次打断了这小姑娘的话。

石坪他送出去的时候才想到这盒伤药的外壳看上去对于这小姑娘来说太贵重了,但已经来不及更换,想着按春草的性子她看到这盒子定然不会用,九成九会像现在这样送回来,于是他便早早地候在这里等她上门再劝她拿回去。

可若是用了,那定然是有了变故。

石坪猛地看向春草的被遮挡住了的腿部。

春草瞪大了美目看着眼前的石坪,总觉得他说的话似是在安慰自己,更是不敢收他的东西,连忙说道:“可我的腿已经好了大半了,不然今天也没法过来的。”

说着还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没错的样子,扶着旁边的树干再原地蹦了两下。

石坪看着眼前双眼流光溢彩的姑娘,无奈扶额,思绪在心里头转了一周,没好气地回道:“我那捕兽器是重新改良的,上边锯齿涂了些让伤口难以愈合的药粉,这方盒里头装的是对应解除毒性的药物,如果你不想下半辈子都在床板上躺着,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地用。”

春草被石坪这一大串话唬得一下没回过神来,愣愣的对上这面对面站着的男人的双眼,许久才弱弱地说:“你还能一次性讲那么多话啊?”

不出所料春草这小丫头又收获了石坪罕见的失态,一枚白眼,结果春草她又来了一回膛目结舌。

听完他那一番话,春草自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明明昨儿个晚上涂了药,今天就好了不少了,怎么石坪又说上边留了毒药呢?

“你涂药的时候是不是有丁点刺疼?”石坪饶有兴致地问,好像知道她就会上当那样。

果不其然春草点了点头,“不对,你准是在诓我!”思来想去,春草还是决定了要把药盒给还回去,伸着手就要把那个棕红方木盒往石坪怀里塞。

石坪见她一急连动作都大了起来,自然是往一旁退了两步躲过春草的。

春草无奈只好放过那扶着树干的手,伸手要捞过他的腰袋,想将她手上这盒药粉给物归原主了。

可这春草哪里能抢的过石坪的腰袋,那有意无意的机会不过都是他可以放出来的破绽,逗弄春草的罢了。

躲闪间,一直专心致志留心着石坪行动的春草自然没放过他面上那忽然变回去的谨慎,接着便听到那原先还有心思和她左躲右闪的男人低声说道:“你那二嫂估计是找不着你这回寻过来了,我先走一步。”

“你把这东西拿回去!”春草闻言自是不信,全当他又要转身就消失,连忙急喊。

“嘘”一眨眼那人就攀上春草她头上的那棵树了,春草抬头看向逆着光亮的男人,倒是能看见他正蹲在枝桠上。石坪将手放到薄唇前微微一动,冲她做噤声的动作,“记着伤口愈合后涂上另外的药膏,不然毒素难以拔除。”

“一本正经说的好似真的那样。”春草嘴上嘟哝着。

却没看见石坪脸上闻言而不由自主勾起来的一抹笑容,“走了。”

说罢那男人就跟落在树枝上想要往上飞离的雀鸟一样,足间一点就好似一只巨大的鹰隼一样离了原地,只留下枝叶随他而惊起的晃动。

春草恨恨地看向他远离的方向,也不过一瞬便察觉不到他的踪影了。

“怎么跟个影子一样,没声没息的。”春草接过因他而摇落的绿叶,嘴上不忘念叨着,倒是怕了他方才说二嫂张氏在附近的话,连这话都不敢再发出大点的声音了。

果不其然,还没等春草将那方木盒收起来呢,耳边就传来了她二嫂张氏那带着焦急的轻呼,正是她来的那条路。

“春草!春草你在哪?!”

春草听见这声音,赶紧将那手上的东西收进怀里,冲声音来源的方向回话应和了几声,说罢就躬身去捡起被她遗忘掉落在地的草药,顺带着还想看看石坪刚刚站过的地方有没有留下些什么脚印之类的,细眼一看才发现他原本站过的地方已经被覆上了一层略有些年份的枯叶,这才安下心来。

“你这丫头,你要把二嫂吓死是不是?!”

春草被这一声带着哭腔的责骂弄得回了神,这一看便看到二嫂已经在自己跟前不远的地方了。

见她嘴上骂骂咧咧一脸怒容的样子,春草莫名的心里就是一甜,温声回道:“我这不是怕二嫂辛苦嘛?你瞧我这不是收获满满的!”

讲着还转了个身来把背上装了大半的草药给自家二嫂张氏看,“二嫂我今天还挖着了野葛根,咱们晚上回去熬点胡萝卜葛根骨头汤怎么样?”

“你真是……”二嫂张氏看着面前这张充满了灵动的小脸,这丫头讲话还带着点讨好呢,真是让人没法对她发脾气。

春草回过身子的那一瞬间眉眼弯弯,却看见刚才石坪待过的那棵树木的树干上粘附着一个同男子脚印大小的泥印子,顿时面上笑容便僵住了,心下大乱,恰巧自己的身子转了过去才堪堪挡住不让自家二嫂看到。

“咱们赶紧回去吧!”

讲着,春草便把上自家二嫂的手臂,虽然瘸着腿,脸上重新换上的兴奋却一点也不减,“家里头早上还剩了点没做的胡萝卜呢。”

春草那回身的动作让她那个巨大的背篓一下子撞上了树干,看似身形不稳地扶上了那个鞋印子,不动声色地又接着话说,“这不是刚刚好嘛,等下回去了就把葛根削好皮,切成块,再放进去切片的胡萝卜,加些淮盐,大火熬上一个时辰……”

春草趁着二嫂也跟着转向的动作,连忙转头去看向刚才自己覆上的泥印,瞧见已经没了大半那像鞋印子的地方,心里头安稳了不少。

“行啦行啦,知道你丫头厨艺精湛,待会儿到了村子我就去问问哪家有剩的猪骨头,好让你心满意足是不是?”二嫂张氏看了眼春草那一瘸一瘸的腿,要寻些猪骨头补补也是正常的,不然成天青菜馒头的算什么。

姑嫂二人相互搀扶着往来路走去。

……

看似早已离去的石坪实则正躲在离她们姑嫂俩约莫两三棵树的位置,他看见小姑娘那一连串给他落下的痕迹打掩饰的动作,却看着春草急中生智的样子不由得失笑。

“这丫头看着倒是机灵的很,怎么就老是被人家欺负呢?”

石坪原先想跟着她走便是为了查探那盒意外被用的药粉的事情。可瞧她二嫂待她的那热乎劲,让原先觉得春草在家中正处于水深火热状态的石坪有些许摸不着头脑。

归家再换药,春草再往上撒药的时候,果真觉着那狰狞的伤口上跟撒了盐似的,一下就又刺疼起来。

“莫非他当真没有骗我?”春草手上轻抚着那棕红木盒子盖上的精细雕琢,不由得细想。

“若是往后不用,真落下个走不了的毛病怎么办?”春草喃喃自语,再想到自家母亲那成日里只靠竹藤椅上的两个轱辘行动的模样,再想了想家里头人的嘴脸。

“若是走不了,哪里有人来管我死活,再说了若真像石坪说的那样,指不定是心里因那毒伤了我存了愧疚,给我药呢……”

春草嘴里念念有词,却没意料到灶房门外有个神色莫测的人影,正靠在那木门外头,那人自听见了她在里头讲话后便不曾动弹。不知过了多久,又悄悄地离开。

……

午家家宅,

二嫂张氏自那日让春草走失后,便下定了决心不再带她出门,说是为了她腿上的伤处着想呢。

“二嫂,我现在已经好上不少了,能蹦能跳的,从前又不是没伤过。”春草背上了她的那个背篓,顺带着还寻了根趁手的木柴当作拐杖,结果还没出家门口便被杵在门前的二嫂给拦了下来。

二嫂提着些晾晒好要拿去县城里卖的药材,眼里带着些不赞同的意味,又对上她那双晶亮的眼睛,连忙皱着眉摇了摇头。

“以前你不懂事,在家里头受着的伤那都是嫂嫂哥哥们有分寸的,哪里像你才出门砍个柴就把自己腿捅出几个血窟窿来?”大嫂杨氏见她们俩人好像争执不下的样子,也赶了过来,一听见春草说的那“从前又不是没伤过”便开始冷嘲热讽来了。

春草听见大嫂杨氏这样理直气壮地扭曲事实,脸上便闪过了不悦,想起来以前他们往她身上踹出的大片大片的淤青,轻哼了一声。

两人都懒得理睬杨氏,可二嫂张氏却没法忽视她,若不让春草走,那定是要让她待家中,也就必然会对上杨氏了。

无奈张氏只好一把拉过后头跟来的杨氏,在她耳边狠声说道:“你别忘了婆婆是怎么说的,别折腾她!”

“你就不好奇,这小浪蹄子怎么腿还伤着就老往山上跑?”杨氏顺势搭上张氏的肩,虽见她露出不耐的神情,却也同样在她耳边怀着恶意地说道,“你就由着她去,看她能搞什么花样!”

二嫂张氏见杨氏这样说,更是不悦,却也没再做什么反驳。

春草见着自己的两位嫂子躲到一旁咬耳朵,趁两人不备,连忙就摸过自己先前备上的拐杖,闪身出了门,急急忙忙地就往村外走,却也不忘要时时刻刻留心着自己的腿。

后头等二嫂反应过来又快步追上的时候,春草自然是又挨了一顿说,可她却也不好再说出让春草回去这样的话了。

千言万语地,都留在一句:“你给我注意点安全!别走太远了!”

二嫂张氏看着身旁这脸上带着喜悦的小姑娘,眼神难以察觉地暗了暗,心里倒是想着:“可别让二嫂失望啊……”

……

同二嫂张氏在村口边上的那株榕树分开后,春草便一路艰难地走向那个丛林,可待她将那些草药都放了半个箩筐后,都不见那神出鬼没的石坪出现。

“那这钱可怎么还给他啊?”春草颠了颠昨日二嫂张氏给她的三十多个铜板,说是上回她们一起摘的草药卖出去她应得的那份。想着她前日用上石坪的药的时候,就是说的要用银子还回去的。春草怀里带着那方木盒还有些不安呢,自然是一得了点钱财就想着能还上一些是一些。

“再说我还伤了他啊……”春草轻叹了一口气,这欠了人情又欠银子的,往后可怎么还啊。

琢磨了半晌,还是带上自己的拐杖决心要走去他山里头的那个木屋小院去。

……

约莫半个多时辰,上次不小心迷了路的春草这回竟好运的一下便撞对了,拄着拐杖走了一阵逐渐觉视野开阔,定睛一瞧便看到了那座已然有了一定规模的小院。

前些日子还没好好看过呢,原先被砍去树木的地方已经被旁边生出的杂草没了过去,再难看到上边的树墩了。

“你怎么又不好好歇着?”一扭头便看到站在小院门前捧着一盆东西的石坪在朝她说话。

春草见这主人直接都出来了,本身还寻思着要是上去敲门石坪外出打猎了怎么办呢,这下就放下心来,“我昨日不是同你说过嘛,我那伤处本就无大碍了。”

“和你说了,里头放了毒。”石坪疑心春草这小丫头跟个什么似的,明摆着同她讲了安心用那药,今天倒好,直接给寻上山来了,这回怎么就不好骗了呢……

“我知道!”春草眼看面前这又不自觉皱起眉头,好像要愁她来还药的石坪,连忙说道,“我今天不是来还你那药的,来是给你还钱的,前日不是说好了用了你的药,我就拿银子抵吗?”

说罢,春草便从腰间解下自己绑好的荷包,从里头把全部的铜板都给倒了出来,递到了石坪眼前,“你当时也答应了的,不能反悔!”

石坪被她这不按常理出牌闹得一时语塞,可他一大男人怎么能要这小姑娘的钱啊!可若不答应,那丫头铁定又要

两人沉默着对峙,春草托着这几十个铜板手臂已是有些微僵,见对方迟迟不接还以为他看不上这几块铜板,面上那一点坚持也是有些动摇,接着便看到石坪要越过自己出院门的举措,又丢下来一声:

“没手。”

春草闻言,待反应过来之后脸上顿时就挂上了一个笑容,“那等会儿我再把它们给你!”

石坪走在前头只留给她一个背影,春草便一步一瘸地跟上去,见他刚好端着那盆东西是往原先灶台的方向去的,她垂头看了眼地上将要融进她身子里的影子,已是午时,便知晓石坪原是要做饭来着。

春草一下便来了兴致,三步并作两步地,倒是连忙赶到了石坪身后。

这一照面,就瞧见石坪那铜盆里装着一大块带着一层猪肉粘附的生排骨,再看便是零落放到一旁还未去皮的葛根,还有就是好几根带着泥土没拔上头叶子的红胡萝卜。

这配菜可是熟悉的紧啊……

“你这是要做饭呢?”春草笑意吟吟地看着石坪,果不其然得了他一声应。

“胡萝卜葛根骨头汤?”春草解下自己的那个背篓,玩味道。

“……”石坪躬身去拿了把枯草,拿火折子点着扔进堆了点干木柴的灶子。

“原来你昨天没走啊!”春草摸过旁边随意放着的一张矮木凳坐了下来,再恨恨说道。

“……”石坪也同样找了木凳,坐到了桌前。

“把葛根削好皮。”春草从自己随身的衣袋里摸出带上的那一小干馍饼来,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石坪按着她昨日随口说的话,取出一把小刀,对准手上的那一小节赫黄色的葛根,一下剐下来一块带着皮的白嫩果实肉。

“切成块。”春草咬了一口那干馍饼来,忍住了笑意。

“……”石坪望着眼前菜板上剁开的几块带着外皮的葛根肉,略有些头疼,随后便放置着不管了。

“胡萝卜切片。”春草倒是能腾出手来,拿过被随手丢在一边的胡萝卜,放到他面前空出的菜板上,连眼波都藏着快意。

“……”石坪刷刷几下便剁下几节橙红的胡萝卜“片”,不由得面露青筋。

“加淮盐。”春草拿过那一大节连着还没拔下菜叶来的红胡萝卜,冲他咧嘴一笑。

“……”石坪自动忽略了春草那不怀好意的笑,往堆在一块儿的胡萝卜和葛根块上洒了一丁点盐粒。

“大火熬上一个时辰。”

“……”石坪听到这带着笑意的话,抬起头来看着对面坐着啃馍饼的小丫头春草,终于放弃了挣扎放下了自己手上的菜刀,说道:“我不会。”

听到这话,春草这才脱下了最后的那一小口馍饼,拍拍自己手上的馍屑,拿过那横放在矮桌上的刀子,得意笑问:“你昨天是把咱们那话听完了啊?”

石坪老老实实地点了头,想着要给春草解释点什么,便听到她吩咐道。

“去把这东西拿去洗洗,”春草指了指眼前横陈狼藉的菜板和上边被石坪折腾的一团糟的玩意儿,“我先弄这骨头。”

石坪看着春草熟练的拿起菜刀往铜盆里的生猪骨切去,横七竖八地将那完整的猪肉割了一排,他自己倒是半天没有动作。

“好啦,不会做菜又没什么丢脸的。”春草那脸上带着笑意,往一旁呆坐的石坪看去,那双眼睛更是流光溢彩满是流转的烟光,他寻常的那面无表情的脸愣是让她看出几分名为失魂落魄的失落来,“赶紧去收拾收拾,这东西还要用的。”

石坪好像被她点破自己的窘迫那样,一言不发地拿起整个菜板就这样走了。

春草手上动作不停,面上却因憋着笑意涨得通红,余光扫了眼那头远去的石坪,再也压抑不住,欢畅地笑了起来,也丝毫不怕会被耳目过人的石坪听见那样。

……

待到石坪又捧着他的成果回来的时候,春草已经将那处理好的猪骨放入了盛满水的锅中,在细细地熬着了。

见石坪回来,春草抬眼看了看他,一副笑语嫣然的模样,“这葛根同胡萝卜都得先清洗一番。”

“猪骨难熟,你这个骨头上边带着的肉又多,熬的时间会更长一些。”

春草细细地给他讲着,取过一条葛根来,三两下地便沿着它上头的纹路去了那层附着的凹凸难平的皮,心里头倒是计算着那和她两个手掌大小一样的大块猪肉排骨要多少的配菜来,想着倒是动作极快地将取过来剩下的两根也一并去了皮垒到了一块去。

“这些还要?”石坪这时看着春草动作毫不拖泥带水,倒是给她指了指他先前的劳动成果。

春草顺着他的指尖抬眼看了看,“你把它们分开。”这倒是难不过石坪,一下便匀开了那混成一团的白红状物,眼下石坪跟一个面色拘谨的小娃娃一般,当然这是春草的感觉,并不作准。

春草暗暗叹了一口气,还是将那些被切的不成样子的葛根块和红胡萝卜细致地处理了一番。这样收拾,可是比重新切出一些来要费事的多。

接着石坪便看着她掀了锅盖,将那些切好的丁末一并倒了进去,一下子雾气缭绕,那涌出的白色烟气凝上春草的眼睫毛上,两排轻颤的小扇稍稍一动便好似晨间从满是露水的绿叶上跃起舞动的蝴蝶一样,那挂在上头的水露就这样掉了下来。

“这个时候将葛根和胡萝卜放进去就是最好了,熬上一阵子又不会显得太过生硬或是容易软松垮掉变成糊糊。”春草好像就这样跳进了专属她的天地里,一下没了外界的纷扰。

说罢,春草拿起一旁的锅铲,将它放到了锅里搅了一下。一时热气又起,随着微风扑到了石坪的脸上,不知怎的就将他熏的咳了两声。

春草看着拿挥开白色热气的石坪,不知道想起来什么,忍住了笑声,拿过一旁她先前没用完的姜块,手起刀落又切了一块,拿刀背压了压,才拾起来丢进那开着盖的锅里头,再搅上了几搅里头的汤料。

“这时候放调料淮盐才对。”春草挑眉,看向一边淹没在烟雾里的石坪,轻声说着。

直至石坪“嗯”的应了一声,春草才将那提起的锅盖给放了回去。

那阵诱人食指大动的香气便顿时消失了,原先正和烟气折腾的石坪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窘境被春草看了个完整,连忙问道:“还有什么要做的?”

春草闻言一愣,接着便以手托腮,掩唇笑语:“现在等吃的便好了。”

……

饶是从前吃过珍馐的石坪也不得不再夸赞一番春草的手艺,两人便就着春草的一道胡萝卜葛根骨头汤吃了一顿,虽是不算丰盛,但胜在味道极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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