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春草收拾好自己后,望着裙摆上浸了些水而浅了许多不甚明显的血迹斑块轻轻地松了口气,将那些染了血的布料放到了水盆里再叠好捧着推门而出。
放眼望去却没有石坪他人的影子,春草轻唤了几声依旧没回应便自己寻了个地方将那些污物处理了。绕了小院一周才发现那个先前她见过的水缸,细细地清洗了一遍那两个铜盆又抹了一把自己的脸,将铜盆它们斜搭着搁在墙角晾晒。
春草无意间又听见了外头似乎有些东西撞碰的声音,又含着疑惑出了门,一转头就发现那头原先他们烤过山鸡的地方正坐着一个男人,单手拿着什么东西,好似也还在忙活着。
春草走近了,才发现石坪正拿着一把菜刀,想要砍向那矮桌上乱蹦的鱼。见石坪身上那件灰衣深一块浅一块,濡湿一大片,应是刚才去捕鱼闹成这样的。
春草眼见他包扎过的那个伤口上的白纱布似乎染上了几点水迹,心下顿时便是愧疚难安,蹲到了矮桌前,眼疾手快地捉住了那条仍是活蹦乱跳的鱼。
石坪见这小姑娘动作这般大胆,着实是被她吓了一大跳,手上那刀险些就斩向了她的手,幸而他的菜刀收的极快,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春草见石坪面无表情额角却见几处恼怒而生的青筋,心里头一慌,却又立马镇定下来,朝他展颜轻笑道:“石二哥这样救了我一命,不如我给你做个饭当作报答,如何?”
说话间还腾出一只手来去拿石坪手里那菜刀的刀背。
石坪原先正想发怒,然而那斥骂春草不长眼睛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她这样眉眼弯弯的一笑给堵了回去。
如何?小丫头还学以致用了,石坪想着。
“不如何。”虽是这样说,可石坪手上一下便松开了菜刀的刀柄,任春草将那菜刀给拿去。
“那劳烦您老生个火,如何?”春草将那无了主的菜刀接过,横着一下拍向还在蹦哒的鲫鱼,那原先折腾了石坪一身狼狈的家伙就这样咽了气。
“不如何。”石坪从怀里掏出了个火折子,又拿过旁边的枯草,三两下地点燃了那头漆黑的柴火堆。
春草瞥了一眼那点跳动的火星,不由得轻笑。
“那先前的锅还在吗?”
“在旁边的那个屋子里。”见春草要起身,石坪连忙先她一步站了起来,扔下一句“我去拿”便快步走离了原地。
春草细细想着,石坪受了那样伤,饮食清淡些总是好的,熬一鱼汤便不错,想着给手上这宽及自己半只手掌的鲫鱼翻了一面。
抬刀逆着鱼鳞的长势用力刮去,一下便扒下来一大片阳光下闪着光亮的鱼鳞来,循而往复,这鱼身上泛着的青灰一下浅了不少,再把刀尖从泛白的鱼腹切入。
将里头的脏腑掏出,接着就起刀寻到鱼鳃旁的口子夹缝,把那鱼头一下给剁了下来。一番下来,也不过是石坪拿了个锅和些佐料的功夫而已。
春草抬眼就看到石坪端着放了水的锅,脚边上还放了一盆乱七八糟的姜蒜佐料,就站在她面前,看着那条处理好的鲫鱼神色变了又变,不由自主地在心里暗自高兴。
“先不要水,我给你做个鱼汤,”春草看他还没回神,就又补了一声,“如何?”
“啊,好。”
春草看他应声还转身倒水去,脸上笑意更浓,越过身子去拿过石坪带来的佐料,里头有两三几土鸡蛋,可那些葱和菜叶已是不算新鲜了,应是放了两三日的东西。春草还是从里头挑了些,动作利索地切成细丝或碎块。
这时待石坪回头再看,他人脸上的讶色也是压不住了,替她将铁锅放到了一边的柴火上,便坐到一边不再打扰她。
“怎么你这里多了这些东西?”春草从那些杂七杂八的佐料里发现了一瓶好似从没用过的油,便往热了一阵没了水的锅里倒去。
“想着以后要在这里住了,总不能成日就吃野味。”
春草心下了然,接着便把那条尸首分离的鲫鱼往锅里一扔,拿起一旁的锅铲压到油花乱窜的鱼身上,不过一阵又技法娴熟地将那鱼翻身,顺带着将先前切好的佐料往锅里头扔去,一时鲜香四溢。
忙活的同时还给石坪讲道:“我给你做道鱼汤,你正巧伤着刚好喝鱼汤最妙,最近吃的东西主要还是清淡些好。”
“我不懂这些,本想随便烤烤便算了。”石坪应声,却是不明白这丫头说是要做鱼汤怎的就煎起鱼来了。
春草扫了一眼放在一旁的几根细木棍,心下了然,接着想到了什么似的,挪挪身子就要起来,“我去取些水。”
石坪听着这话赶紧起了身,不等她反应就又貌似殷勤地捉过灶子旁的大瓷碗转身就走。
春草见状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
……
过了一阵那芬芳四溢的鲫鱼汤便熬好了,石坪不等春草将里头的鱼出锅,便起筷夹起锅里头白澄澄的肥美鱼肉率先尝了一口。
春草望着他那张平日里无甚变化的脸露出满足,心里头窃喜,手上动作却不慢,趁着将那鱼身放到一旁备好的瓷碟上时,迅速地淋上一小勺的酱油,再细细地撒上些白砂糖,取了双筷子把鱼头夹至碟上,就算大功告成了。
“好吃。”石坪罕见地对她说出一声夸奖来。
春草扬眉,说道:“那是自然,我可是做了七八年菜的。”
“七八年?”石坪露出惊讶的神情。
“怎么?你不信?”春草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嘴里,“小的时候家里头为了赏钱把我丢给乡里头负责做酒席的人家,去边给人家打杂,边挣些赏,回了家就给他们做饭,那么多年下来那些味道若是还不能讨到一声好,我这多年功夫可不是栽了?”
“原是这样,这味道着实能讨个好的,那你今日怎么上来了?”石坪觉着春草这小姑娘就着自己这些没什么发挥余地的东西都能做出这样一锅鲜美鱼汤来,实在难得,想着便随口将话茬接了下去。
“我……我上山砍柴来着。”春草闻言,想到自己被支使上山来砍木柴的事情,不觉支支吾吾起来。
“原先我和你讲的你倒当真来了?”石坪舀了一碗鱼汤,好似没有发现春草的异样来。
“可不是嘛,就一不当心迷路了。”春草暗暗看向石坪,感觉他并没有看出自己的不同,松了一口气,“我这就回去了。”
说罢,春草就往后挪了挪身子,面上笑容不改,打算着要起身。
还不等她完成这事,那搁在矮桌边上当支撑的手便一下被对面这男人捉了个正着,石坪那捆着白色绷带的手正托着一碗白稠的鲫鱼汤往自己嘴边送,另外那只手倒是牢牢地捉住了春草的手臂。
“急什么,”石坪那双在阳光下显得有些灰蒙的眸子闪过厉色,又一昂头饮了尽这鲜味非凡的鲫鱼汤,“他们让你做什么?”
春草闻言身子一僵,试图要挣开石坪的手:“没有做什么,我不过上山砍些柴火而已。”
“不说你就别走了。”
春草看着他搁下那只空空如也的碗,又冷不防地对上了他的双眼,一时慌乱的不行,拗不过他只好说了出来。
接着便看到对面的石坪好像陷入了沉思的模样,可若是要试着挣开他的束缚,却一点也不管用,春草她又不敢太使劲,不然闹得自己伤口裂开。
“你将我这里的柴火都带回去,”石坪想了一下,又从怀里拿出来一钱银子,“若果不够,你便去找村里头的老刘家买便是了。”
说完这话,就松开了紧抓着春草的手,顺便把那银子放到了桌前。
“不……不用了,若是我能拿到那么多捆回去才奇怪呢。”春草忙不迭地将他推到眼前的银子推了回去。
“那你便拿了我这里的。”石坪言语冷硬不容人拒绝。
“我……那我迟些再还你那些柴火。”春草看着面前这人露出不耐的神色,原先那拒绝的话都不敢再说了,只得迂回地答道。
春草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他,见了他看似不在意地摆摆手示意她随便才暗自松了口气。
……
饱餐一顿后,春草自知有愧,硬是要替他收拾好那些碗筷,同样拗不过她的石坪无奈,只好转身回屋去替她捆好他屋子里头的柴火。
“我送你回去。”
春草看着眼前这收拾出来的五捆木柴,再比了一下自己的身量,正烦着怎么把它们运回去呢,就听到石坪出声说道。
“不用了我自己走,你还伤着。”春草看了眼石坪的手臂,挪了过去背上自己装了满满一箩筐木柴的背篓,这一动作幅度大了一些便好像将她腿上的伤口扯裂了一般,疼痛突击惹得她身形一顿。
“少废话。”说罢石坪便又如之前一开始那样从后头一手揪起春草的衣领,另一只手抓起捆好了五捆木柴的粗绳,利落地施展轻功离开原地往密林方向而去。
……
春草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他带上了天,在林间不住地穿梭,二人皆默然了半晌,过了一阵她便忍不住笑了,石坪循声看向这被他拎着显得略有些狼狈的小家伙,疑惑不解。
循着旧例,石坪还是将她放到了离村口大榕树不远的地方,将那些木柴放到了她脚边,正打算转身离去,却又好像想起来什么,往怀里一掏,摸出来他先前拿的那个棕红色木盒,塞到春草手里。
“一日换一次药。”
“谢……”春草落地连道谢都还没说出口呢,就被石坪塞过来的东西惊住了,再抬头那人已经没了踪影,连忙扬声高喊,“谢谢你!”
……
虽说石坪好心将她送到了这里,但就这一点路程,春草都异常的艰难,毫不意外的她便觉得原先缓和不少的腿伤处传来一阵疼痛,扯的她难以挪动分毫,不过是走了几步就已经是额间冒汗。
好不容易走到村口。
“春草?”身后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轻唤。
春草转头一看发觉竟是旁边的邻家哥哥李仲林,抽出力气来冲他笑笑。抬眼望见原来已是日暮西山,应是恰巧碰上从学堂回来的李仲林。
“我替你搬些吧?”李仲林见春草面色苍白,鬓发已湿,心下不忍,连忙出声问她。
“不用了。”春草哑着嗓子拒绝,身子稍稍一歪,躲过了李仲林伸来的手,提着它们,深吸了一口气,快步往家里方向走去。
李仲林保持着那探手的动作,面上神情变幻无常,回过神来咬了咬还是跟了上去,嘴上还不忘喊道:“我帮帮你!”
谁知听见他这声叫唤,正被婆婆使唤着打扫的午家大嫂杨氏好奇地从矮墙探出身子来,一看就瞧见了左右提了一堆,背上还背着一箩筐木柴的春草苍白着脸快步往家门口走来,旁边还追着一个旁边李家的那个病怏怏的白面书生李仲林。
“哟,这小丫头片子勾了一个不够,这还勾一个呢?”午家大嫂杨氏轻轻扫了扫地上的灰尘,一脸不怀好意地看向他们俩。
待春草迈入家门的那一下便被一旁横空而至的竹扫帚对着她自己的小腿扫去,她躲避不及,硬是被打了个正着。
“哎哟,你这小浪蹄子没长眼睛呢,没看到我在扫地啊?”一旁传来尖利的喊声。
春草压不住的痛呼从贝齿的夹缝里窜出,这一扫帚可是敲在了她的伤处,无奈敢怒不敢言,只好拎着手上的几捆柴火往屋子里走去。
“好本事啊,真能拾回来那么多柴火呢?莫不是又勾了人家男人的魂求着别人送给你的吧?咱们老午家可不能留你这样的狐狸精?我得去老刘家问问你这些柴火是不是手脚不干净偷来的。”
春草一边走,一边听见她大嫂杨氏的话跟在她后头,这般说话极其难听的污蔑又加上那腿上伤处的痛感惹得春草双眼又火辣辣的刺疼起来,却不敢大声地驳斥些什么,因为她手上的这些柴火确凿不是她自己寻来的,可她哪里有偷,怎么到她嘴里就是狐狸精,手脚不干净了?
“我没有。”几乎是细不可闻的一声回应,春草也没想到她大嫂杨氏会听见。
“哟?你这是长本事了?寻过几回死了就觉得自己厉害了是不是,长嫂如母,你还敢顶我的嘴?你……”
春草毫不意外地收到了她大嫂杨氏突如其来的狂躁怒骂,眼看着杨氏两三步绕到自己的身前来,她自己却因这一身累赘而没法避让。接着杨氏一下伸过手来甩了春草她一个耳光,打的七荤八素。
本就强撑着站立的春草被大嫂杨氏突然间甩的这么一下,眼前直冒金星,身子顿时不稳就要往旁边倒去。大嫂杨氏见她站不稳,连忙顺势就直接推了她一把。春草这下小脸煞白,一下扑在了自己手边的那堆柴火上,好巧不巧地还把她原先腿上的伤口一下给压裂了,那些木柴从她虚虚捆起的绑带一边扎过,顿时散了下来,带起从腿上涌出的鲜血来。
大嫂杨氏见跌在木柴堆里的春草裙下流出鲜血来,不由得一慌,立马反应过来却又是高声怒骂道:“你这小浪蹄子不会是跟外头男人勾搭上了怀了孩子吧!”
趴在木柴堆上的春草哪里还有心思搭理她大嫂杨氏,她如今只差要被那重新撕裂的伤口带来的疼痛淹没了,一时忍不住从唇齿间漏出几声痛呼来。
“够了!你对一个小娃娃发什么疯!”从村外回来便遥遥听见自己家里传来争执声的二嫂张氏闻言立马冲进了午家宅子里。
一照面便看到了站在一堆木柴前高居临下的自家大嫂杨氏和斜躺在那些木柴上没有动弹的小姑子春草,心下大乱,高声喊道。
大嫂杨氏抬头看见那张氏面上几近被愤怒挤满的样子,冷哼一声,干脆什么也不管地掀开了春草的裙摆,正打算痛骂她一顿,结果便看到她虚虚绑着的小腿正往外冒着血,而非她所谓的流孩子,脸上原先的洋洋得意硬是被意外惊愕掺进去了不少,变得扭曲难堪。
二嫂张氏见状惊得眼圈发红,连忙疾步上前推开了大嫂杨氏。
“你做什么!她的清白不要了是不是!”
大嫂杨氏轻哼,却是脸色也十分不好看,被张氏推搡之下也准备离开,也不忘回身冷嘲热讽一番,接着便返身回了里屋。
“是了,整个老午家就你一个做好人,疼那个小贱种。”
二嫂张氏连忙先将春草的裙衫放好,再附身去将她扶起。
而春草早已是被刚才那猛地一下折腾的神志不清,大嫂杨氏的动作她是知道的,那眼角便无声地落了泪,却没有力气去阻止,直到二嫂张氏来将她扶起她才堪堪有了点力气,一身狼狈之余还能冲着她二嫂张氏安慰地柔柔一笑。
看着眼前这孩子懂事挂起的嘴角,二嫂张氏忍不住心里一阵钝痛,却又极其欣慰和煎熬。
“我自己来就可以了。”春草从善如流地解了那绷带,抬手挡住二嫂张氏想要帮忙的手,“二嫂你去忙活吧。”
二嫂张氏站在春草床前,看了眼春草这明显短了两截的中裤,再对上她那执拗坚持的双眼,并不说话。
“二嫂?”
春草疑惑地看着她,接着便见到她二嫂张氏面上那僵硬的神色渐渐放柔和来,又叹了一口气,转身出了这灶房门。
从那阵晕乎劲缓过神来的春草,本打算接受二嫂张氏的好意替她换药,但细想了一番放在自己怀里的那棕红方盒的东西,心下一惊,幸好反应过来了,不然又要被二嫂说一顿。
春草等她二嫂张氏出门过了一阵之后,才从怀里掏出来一个装饰精巧一看便价值不菲的木盒。
“原先没细看,这东西定是那石坪从外头带来的,我得还回去才成。”春草摸着那棕红盒子上精雕细琢显得栩栩如生的花纹,细声念叨。
这一念头生起,春草便想支着身子从床上爬起来,但那双腿还没碰到地呢,就已经疼的她直不起腰来了。
抬手一碰结果那棕红木盒子便意外地被她打开了,露出里头隔了两处的东西来,一边看着像是她今天用过的红粉色粉末,一边是没见过的乳白色膏状。
春草咬了咬牙,“算了,迟些多采些草药换回银子给他好了!”
想毕便伸手往那药粉上碰去,掀开自己渗出了一腿血的伤处绷带,细细地洒在那露出来的伤口,不敢多弄,见那药粉一撒伤口没多久就停止了流血,顿时心下大安,再寻了一节旧布就着原先的地方扎扎实实地绑好。
午家今日因春草上山砍柴去了,留的是大嫂杨氏做的晚饭,午家一群人用过粗简的晚饭后,聚在了里屋,而春草则是被打发了去刷洗今天的餐具和家人的衣裳,这没由来的便让春草松了口气,幸好一直是她来洗的衣裳,不然她那染了血的裙摆和短到了膝盖的中裤就不好解释了。
“大郎媳妇儿,你说的那是怎么回事。”午氏仍然坐在她那张竹藤椅上。
“就是,莫不是你这臭婆娘做的?”午家老大略有些愠怒。
二嫂张氏坐在一旁倒是轻嗤了一声,满脸写满了不屑。
大嫂杨氏见状自然是白了她一眼,转头望向婆婆午氏的时候便堆起了满脸笑容来,“我也不知道,那丫头一回来就是脚步虚浮的,我不过是轻轻推了她一下,她便立马倒了,你们看哪里有姑娘摔了一下便身子下头流血出来的?”
“那你也不该去掀她的裙摆!”二嫂张氏闻言怒道。
“有也是有的,若不是像弟妹当年那样,不是摔了一下就没了娃娃么!”大嫂杨氏阴阳怪气地嘲讽道。
“够了!”午家老二沉声道,“不是讲的春草么,好好的提什么当年!”
“我不是说了你们要打要剐可以,别在她身上留伤么?!身上留了疤痕了,这样还怎么卖得出好价钱?”午氏愤愤地拍了下桌子,沉声说道。
午家众人一时噤了声。
“大郎媳妇儿,你去仔细看看那丫头搞什么鬼。”
次日一早。
“这个药真是神奇。”春草往那伤处小心翼翼地撒着药粉的时候,感叹道。
果真是外头带来的药就是不一样,昨日她在石坪那地方给自己上药的时候,瞧见那伤口处狰狞得不行,还想着恐怕自己腿可能要落下病根了。
虽然到了傍晚的时候伤口被重新挣开了,但好在处理及时,晚上劳作的时候不像从前受了家人殴打之后依旧忍着淤青的地方干活,格外的避重就轻生怕伤口又一次崩开来,浪费了石坪特意给她留的药。
这伤居然早上起来做饭的时候便合了不少,就连那点疼痛也算是轻了许多。
春草不知道的是这石坪给她的药确实如她所料是价值不菲的,虽然那个药粉和她昨日白天的那些药粉长相类似,实则成分与药效都不同,这一盒药是当年石坪奉命保住平安王圣上所赐,药效自是不凡。
虽说这药效极神,好的出乎她意料,但春草仍然不敢做些什么大的动作,连走路都更为小心翼翼了。
午家众人见她如此,还以为她伤的极重,走路仍然十分不利索,心下倒是慌张了许多,因听杨氏和张氏所言春草的伤处极深,他们众人昨日又见到了木柴上和灶房门前的几滩鲜血,生怕她那腿上会留下疤痕。
午家老大心里寻思着要不要给春草她晚些找个大夫来,刚一同杨氏提议,便被驳了回去。
“我瞧着她今早上还能蹦能跳地做饭喂鸡的,哪里像是昨天那副病怏怏的样子,铁定是琢磨着想诓咱们不干农活呢!”午家大嫂杨氏尖声说道。
午家老大虽是不喜杨氏那把尖利的嗓子,却也觉得她说的有理,便将这事抛在脑后了,出门前还同她嘱咐了一番好好盯着春草。
午家二嫂张氏背着背篓正想出门,结果在门边上便看到了本该在床上躺着的春草站在哪儿冲她柔柔笑着。
“你怎么……”
二嫂张氏看春草这架势像是要随着自己一同出门,眼见她的气色着实是同平日里无二样,正想着把这丫头给痛骂一顿,那厢一把刺耳尖锐的嗓音就又碍事地响起来了。
“哎哟怎么就出门了呢,昨日不还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么?怎么这个时候就满脸春光地要出门了?赶着去会男人呢?”午家大嫂杨氏隔了老远便冲门边上的二人讲道。
二嫂张氏本不想将春草带走,可见那杨氏厉害的模样,再望了眼自家小姑子那顺从低眉顺眼的样子,真真是恨铁不成钢,无奈只恨恨地瞪了她一眼,拉着一边不说话的春草出门去。
大嫂杨氏见张氏忿忿不平的模样,心里头正高兴呢,待她们走出去老远才回想起来自家夫君和婆婆都让她好好盯着春草的事,脸上那得意的神色便一下消了不少。杨氏再抬眼看去两人出了村子一下便没了人影,暗暗思索了一阵,也就不管了。
“今天那老好人张婆娘在呢,还能让她耍出点花来?”
春草一瘸一瘸地跟在二嫂张氏后头,虽是张氏刻意地放慢了速度来迁就她,但两人走到春草寻常采药的那地方的时候还是已经过了两个多时辰。
春草见状心里极为不安,更是因隐瞒石坪一事对二嫂张氏极为愧疚,默默地摁了摁放在怀里的方盒,几番纠结,还是忍下了坦白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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