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绥山动作轻快的在山间飞驰,很快就爬到了山顶,居高俯视着整个羊道县,将整个县城的景象尽收眼底。
年绥山没有心情欣赏夜景,轻车熟路的在不曾修剪的茂密树林中穿梭着,像是对此处十分熟悉,很快便走到了一座破旧院落。
陀华山上修建着一个院落,面积并不大,只有一进院子,四四方方,七八间房。
房屋年久失修有些破旧,但尚能遮风避雨。
年绥山推开大门,发出咯吱的老旧声音,房檐、门板上到处结着蜘蛛网,稍有动作,灰尘满天飞。
进了院子,直直走向左侧西厢房,一把推开房门,灰尘弥漫了月色,月光穿透下,屋中一个老和尚盘膝端坐,双眸闭阖,并未有丝毫异动。
“你来了。”
老和尚率先开了口,声音低沉中带着沙哑,还透着些许疲惫,像是刚刚经历了艰难的苦战,刚刚休息下来。
年绥山静静的站在门外,一动未动,挺直的脊背在屋中投下小片阴影,完全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身形。
“慧安大师,又过了一年,你可想通了?”
老和尚闭阖的双眸轻轻掀开,那是一双能看透一切的清透而空虚的眼眸,但那双眼眸此时被血色淹没,氤氲着威厉的魔气。
那股强大的魔气将他裹挟、包围、吞灭,而他则强力压制着身体里的魔气,与自己对抗着。
“尊主毋泪,你休想再拿到敛魂杵为祸人间,就算与之同归于尽,老衲也不会让它落入你之手。”
年绥山嗤笑起来,稚嫩的面容上萦绕其阴冷厉色,眉宇间的杀伐之气挥之不去,如地狱走出的恶魔,张开了利爪,露出了尖锐的獠牙。
“毋泪已经是过去了,如今的我是全新的人。慧安,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就凭你,也够资格与敛魂杵同归于尽?”
年绥山慢慢踱步进了房间,围着慧安大师随意的转了一圈,看着房中堆积满灰尘的家具,嫌弃的皱皱鼻子,脸上嗤笑更甚。
“慧安,你别忘了自己只是个凡胎肉体,敛魂杵乃上古宝物,岂是你能化解、操控的?你试了十年,如今依旧摆脱不了它的控制,何来控制它?敛魂杵本就是我的,我由它而生,我与它本就是一体,你无法将我分开。”
慧安大师额头已经浸出了冷汗,体内的敛魂杵感受到年绥山的到来,兴奋的躁动着,这种躁动让慧安大师难以压制,胸膛似有一把火,将他焚烧殆尽。
“敛魂杵是至邪之物,它创造了你这个鬼魅,创造了奄冉阁,你们本不该出现在世上,你们的存在扰乱了世间规律,你们不该存在。”
“凭什么我不该存在,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有三情六欲,爱憎怨恨,你凭什么剥夺我的性命,否定我的存在!”
年绥山激动的冲上前想要揪住慧安大师的衣口,可手在距离他身体一寸时,猛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弹开,身体如落叶般飞出了屋外,吐出大口鲜血。
就是这个慧安,阻碍了他与敛魂杵合二为一,所以这十年来,如同常人一样缓慢成长,如今还只是个孩童的模样。
慧安大师也因身体刚才本能爆发的力量,遭受巨大反噬,大吐出血来,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口腔,胸腔内的五脏六腑似乎被乱搅了一通,钻心的疼,直接倒在了地上,坐不起来。
“魔便是魔,根本不是人,你只会带来灾难,你不该存在。”
“你当真以为你阻止的了我?”
年绥山一抹嘴角的血渍,突然从屋外扑进来,隔着空气朝慧安重重挥出一拳,凌厉的拳风直袭慧安面门。
慧安遭受重击再次吐血,年绥山亦身受重创。
“慧安,我倒是小瞧你了,你拒绝了我五年,你觉得还会有下一个五年吗?”
他已经等待了太久,忍耐了太久,如今终于等到与水善重逢,他无法再继续等到。
他不能一直保持孩童的模样,不能这般虚弱无能,他要拥有力量,拥有世间无人能敌,最强大的力量,这样才有能力重新得到她。
慧安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手撑着地面,拼命喘气,声音低软的如同蚊子叫。
“敛魂杵进入老衲身体,乃天意,老衲修佛法,自当阻止天下生灵涂炭。老衲这一身修为,最终用在对抗你这魔物身上,倒算不枉费。”
慧安大师一脸慈悲的浅浅微笑起来,盘膝坐好,闭上眼,调整着身体气息。
年绥山暴怒,发了疯般的大吼,“你凭什么认为我会让天下生灵涂炭,佛说慈悲,你就是这样为了尚不曾发生过的事,否定一个人的存在。”
“不是不曾发生,曾经天下纷乱的景象如今依旧历历在目,那都是你所为,不是吗。”
慧安大师淡淡的三个字,不是吗,遏止了年绥山的所有辩解。
是啊,那是他所为。
敛魂杵进入慧安大师的身体,是所有人都不曾意料到的。
十年前静亭寺,渊穆太后与尊主毋泪决战,同归于尽。
水善被琅嬛山所救,毋泪其实也没有死,敛魂杵飞入了寺中静修的慧安大师的体内,一切都似天意所为,十年后,一切又重新来过。
之后的五年,慧安大师一直在想办法控制自己体内的敛魂杵,不要让它兴风作浪,亦不要让它失控,第二个五年,他稍稍能够压制敛魂杵在他体内的暴动,来到了雁栖山,也是那个时候,年绥山感应到了他。
年绥山想要拿回敛魂杵,但慧安修为高深的身体压制住敛魂杵,他无法得手。
两人来来回回相抗了多年,今年是第五个年头,慧安大师知道,今年将会完全不一样,因为他感受到了年绥山的急迫和焦躁。
“慧安,把敛魂杵给我,我可以向你保证,这天下事我再没了兴趣,不会用它来作恶。它是属于我的东西,我要拿回它。”
慧安闭着眼睛无动于衷,房间内安静许久,然后听见慧安冷淡的声音,“不可能。”
毋泪存在的时代,太过惊心动魄,天下混乱,多少的生灵涂炭和血雨腥风,这样的惨烈不能再来第二次,天下好容易安定平和下来,不可再打破如今的宁静。
年绥山看着慧安坚定不屈的面容,心中怒火中烧,拳头萦绕上魔气,空气都瞬间凝滞了,蚊子突然停在空中,忘记了飞行,然后凄惨的摔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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