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迟迟不喜欢绛贵人。她既不是汉家女,又日日痴缠着父皇。迟迟最想要的是您能如从前一样,心里只有卿卿与我,而不是,只有那个外族之女。”
“陛下恕罪,妾未能管教好迟迟,才导致她今日口不择言。”崔筠卿不顾孕肚便便,急忙跪下。
辛戟松开辛湄,将崔筠卿扶起来,说道:“本就是朕的错,迟迟一向聪慧,她只是把她所思量的都说出来罢了。”
说完,他又看向辛湄,说道:“迟迟,这是大人的事,等你长大了也会明白有些人可遇不可求,一遇到了便会终生误。”
“父皇,迟迟知道绛贵人有着惊为天人的容颜,但是人人都在指责您,您知道为何吗?”
辛湄见辛戟语气严肃了起来,也不怯懦,仍是执著地问道。
“儒生遍地……”
辛湄不等他说完,忙说道:“父皇是明君,此时却糊涂了。妲己妹喜亡国的前车之鉴不远,父皇真的要因区区一个外族之女让整个朝堂内外不能上下一心?君臣同气连枝,才能江山永固啊。”
崔筠卿知道这些话辛湄也憋了很久,但她还是拉了一把她的衣袖,说道:“迟迟,父皇累了,咱们别拿这些事来烦着父皇了好吗?”
辛湄也觉得自己说到亡国未免言语太不妥当了,便对辛戟说道:“父皇,迟迟年幼,今日说错了话,希望您不要同我计较。父皇母后,迟迟去找萧太傅习字了,不打扰你们了。”
辛戟看着辛湄一溜烟地跑远了,无奈地摇摇头。
“筠卿,这几日身上可有什么不适?”
崔筠卿摇摇头,说道:“毕竟是第二胎了,除了未显怀时吐过一阵,而后一直都挺好的。”
“朕也问过太医令了,说你这胎脉象稳健,定是个皇子。这下好了,咱们大绥的江山后继有人了。”
“果然是一样血胤的,迟迟刚刚也同妾讲,这一胎必是个弟弟,你也是,一样认定了是个皇子。”
辛戟嘿嘿地笑,说道:“萧大人说话从未有虚,你就安心等着临盆。如果觉得身子沉,闲着去北郊行宫住一阵也是好的。”
崔筠卿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笑容,答道:“妾明白了。”
“朕还有事要忙,先走了,你顾着点身子。”
“妾恭送陛下。”
崔筠卿看着辛戟走远了,终于瘫坐在了榻上。
让自己孤身去北郊行宫,他终究还是不愿作陪。
他哪有这么多国事要忙,恐怕他只是要去兰林殿看佳人抚琴起舞罢了。
她还记得那一天全家得了圣旨,她要入宫做皇后了,与那个曾经给她簪过棠梨的翩翩少年郎执手一生。
他要君临天下,说她可以母仪天下。
喝下合卺酒,夫妇结发。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可是年少时的惊艳,被岁月蹉跎成相敬如宾。
她与他共谋天下,替他出谋献策。
崔筠卿,本就不是与他初相见时那个只懂风花雪月的闺阁女子,她亦可以替他指点江山。
所以,距离才会一点点变远吧。以至于,她发现他与她有了距离后,才发现那个月氏女子已经走进他的心里很久了。
纵使,那时候她又有了身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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