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年×月×日

信的结尾处，有两滴水湿的印痕。天贵心细，发现了，但他没有说，心中窃喜。他把水利从床上扶起，见水利明显削瘦了，面容白皙，眼睛更大了，大得动人，但有些憔悴，失去了鲜艳的青春光泽。

一声嚎啕，郁结在水利胸中的怨恨喷涌而出。她一把将天贵抱住，忘情地撒起娇来，又撕又拽又啃，呜呜咽咽哭泣着好不伤心。天贵木然坐在床边，任她发泄，任她捶打，任她哭闹，以极大的宽容，温暖着那一颗受伤的心。打够了，闹够了，水利无力把头靠在天贵背上，说：“天贵，咱们结婚吧？”

“结婚吧！”

“马上结婚？”

“马上结婚！”

天贵心里激动，极力控制着自己。

“你把脸转过来……”

天贵顺从着，目光含情。水利双手捧住天贵的脸，发现这张脸是那么的英俊，五官端正，目光明澈，高高的鼻梁挺拔矗立，伴随着呼吸，微微翕动，搭配上浓眉和阔口，让人心动。棱角分明的嘴唇上，长着绒绒的胡须，显现着男子汉的魅力，那么诱人。水利惊呆了。有生以来，她仿佛是第一次发现有这么一张标致的男人脸，而这张脸，很快就要成为自己的夫君。水利感到欣慰，不经意中露出一丝满足。她把这份满足向曾经厌恶也温暖过的矛盾中送去，虽然能明显感觉出这张标致脸庞后面隐藏着的不诚实甚至是奸诈，可她已经无路可走。一心钟爱的田号子逼她到这步田地，她还有什么值得留恋呢？这一份满足，实际上也充满着报复。水利主动了，机械而又迟缓，向这张标致的脸，敞开了少女的胸怀……那张脸，早已急不可待，死死咬住了她的芬芳，风狂雨骤，地动山摇。水利一阵眩晕，顿觉浑身酥软，有酸甜苦辣和着羞涩袭入心房，麻木了的情感，顺着血液的流动，向全身蔓延。她彻底崩溃了，浑身再没有一丝儿力气，淹没在情欲的惊涛骇浪……

“哐哐……”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骤然响起，惊得水利一个激灵，手里的针锥冷不防扎到了指头上，鼓出一颗殷红的血珠。后院里公爹的锻造声在叮叮当当，水利急忙从屋里出来，向后院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