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虚镜忽然出现在了百里星楼的身侧,她半跪在草地上,抓住了古逐月垂下来的手。
在古逐月失去意识前,他无力地抓了抓容虚镜的手掌,像是很害怕她忽然离开一样。
手掌中坚定陪伴的信念穿透血肉与骨骼,抵达了他那颗始终患得患失的心脏,他这才平稳地昏沉了过去。
容虚镜看着他微微扬起的嘴角,胸腔中的疼痛伴着愤怒翻滚了起来。
星海中汹涌澎湃的力量令百里星楼也感觉到了不安,她抬起头,目光却始终穿不透越来越浓重的星云和尘埃。
有人在抽取着星辰的力量,做她自己的用处,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你在干什么?”百里星楼猛地转头看着容虚镜,“你疯了!”
容虚镜抬手一耳光打在了百里星楼的脸上,还没等百里星楼反应过来,她松开了古逐月的手,一把揪住百里星楼的衣领,将她提了起来。
两个人就一下冲上了空中,周围没人能够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飞至低空,容虚镜又掐着她的脖子和她一同从天空中坠落下来,人们只看见一到无比快速的光影闪动着落地。
百里星楼被容虚镜重重地砸在了草地上,轰然一声巨响,她身下的土壤都出现了裂缝,露出了植被下的岩石。
她的后腰传来一阵一阵的疼痛,让她眼前景象都有些发虚了起来。
容虚镜抬手又是一耳光即将落下来,百里星楼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两个人周身同时腾起了火焰,两股不同的火焰暗暗地较量着,容虚镜将她仰面按在了草地上,然后俯看着她。
“百里星楼!你怎么敢!”容虚镜掐着她的脖子,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百里星楼一只手抓着容虚镜的手腕,另一只手去掰容虚镜的手指,她只听见容虚镜一遍一遍问你怎么敢。
“我有何不敢!”百里星楼也怒了,她憋着一腔怒火吼回去,“容虚镜!你好好看看你的星象!谁才是帝星!谁才是你该追随的人!”
容虚镜的动作一顿,她疯魔的神情也渐渐凝固了下来。
百里星楼看着容虚镜双眼中猩红的血丝,凑近了她的脸低声恶狠狠地告诉她:“容虚镜,非要追究,也是你害了他!为何不肯早些醒悟!”
容虚镜的五指骤然收拢,百里星楼差点一下被掐背过气。
天空中的侍灵尝试着飞过来,但都在还没能接近的地方自燃了起来,蓝色的火焰在他们身上燃烧着,滔天的怒意将他们焚成灰烬。
百里星楼抓着容虚镜手指,却抵挡不住她越收越紧的趋势。
“你为私情,要天下所有人替你的过错付出代价,”百里星楼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但眼神里的气势丝毫未减,“容虚镜,你不配身居高位。”
容虚镜闭上了眼睛,努力压制着心中的愤怒:“我不杀你。”
脖颈上要命的力道一下就松懈了,百里星楼先是一怔,随即就明白了过来:“容虚镜,爱而不得,你真是可怜。”
“可怜?”容虚镜一挥手,列阵的军队立即分做两边,为中间让出了一条道路。
道路的尽头,是北州铁骑的重重盾甲。
尉迟醒还在那里,百里星楼也不知道他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想尽办法,百里星楼也不会让他死的。
“你知道你是谁吗?你听到他们叫你什么了吗?”容虚镜毫不示弱地回问她,“百里星楼,半斤八两,你何苦五十步笑百步。”
百里星楼其实只是一个猜测而已,容虚镜这样的回答,反而一下点透了,她竟然真的喜欢古逐月。
“你竟然”百里星楼有些错愕。
“竟然如何?竟然动了凡心?”容虚镜追问她,“竟然痴心于祸乱之主?百里星楼,你真以为你好得到哪里去?”
百里星楼抓着容虚镜手腕,她脉搏中忽如其来的紊乱让百里星楼也是一惊。
“你到底怎么回事?”百里星楼问她。
她来这里,只是想阻止容虚镜乱来而已,以她的身份来说,真的杀了容虚镜,其实是违背了天地之道的。
容虚镜一把挣开了百里星楼,撑着草地站了起来:“本座告诉你,从今日开始,以河西玉门关为界,永胤兵马绝不西行。”
百里星楼坐了起来,深吸着草原上满是血腥味的空气:“你疯了,帝星已出天下必得一统,你想要分而治”
“百里星楼,本座不是在跟你商量,”容虚镜走到了古逐月的身边,将他抱了起来,捧着他的头颅靠在了自己的肩头,“如果不是他对你有情,今天谁也别想活着走出这里。”
“包括你。”
容虚镜抬起头,看着百里星楼。
星海中的浪涛翻涌着,似乎是在回应着她的话语。
“从今日开始,胡勒一兵一卒,胆敢跨过玉门关界,草原诸部,本座一个都不会放过。”
容虚镜说话时,后牙槽都快被她自己咬碎了,她的五指紧紧地扣在了古逐月的肩头,将维续他生命的力量传进他的心脏中。
她的身边有强光乍起,容砚青和容澈前后被推着出现在了她的身边。
两人见着眼前的情形皆是一愣,然后连忙蹲了下来,探了探古逐月的鼻息。
容虚镜一把拂开了他们的手,不让任何人触碰古逐月。
“容砚青,”容虚镜说,“即日起,永胤边界永远对胡勒封锁,凡有其族人踏足中原境内,本座将亲自征讨。”
她说着,虚空中便有星光文符一一出现,容砚青拿出昭文书摊开,接下了字符。
容虚镜伸出手掌,一道光在她的掌心划过,鲜血涌了出来。容砚青将昭文书捧到了她的面前,她便将手掌按了下去。
百里星楼看着容砚青朝自己走过来,也在掌心一划,按上了血印。
她毫不怀疑容虚镜说的每一个字,她也不知道自己此时拒绝了她,容虚镜会做出些什么事情来。
“钦达天,”容砚青低声提醒他,“从此刻起,永胤胡勒,便绝不会再互相往来,还请钦达天知会北州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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