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星楼在阵印未结成前,举翼冲向天空,在接近法阵时却被无形的力量推了回来。
两个阵法逐渐缝合,尚且在外的侍灵无论如何都无法破阵进来,而里面的,包括百里星楼在内也都出不去。
法阵边缘的将士们,见状不由得伸手试探了一下,但阵法似乎并没有阻拦他们。
有人在阵内外来回走了一下,验证了他们心中的猜想。
容虚镜隔空一指,冷火似潜龙出海般从她的手中生长了出来,朝着百里星楼而去。
百里星楼松开云中剑,双手合掌后慢慢展开,在面前凝结出一面冰墙。她推着冰墙逆着烈焰而前,在狂风中接近了容虚镜。
容虚镜等的也就是她接近自己,她忽然闪身出现在了百里星楼的身后,用食指点在了百里星楼的太阳穴处。
她额角的晶石有星光流淌出来,顺着她的手指进入了百里星楼的大脑中。
冰树忽然开始抖动了起来,裂纹在树干的内部生长着,百里星楼被漫天诸神的威严压得喘不过来气。
“啊!”百里疾速往地面坠落下来,她一剑贯穿了脚下的土壤,云中剑上忽冷忽热的气流让周围的不断后退。
容虚镜双手捧着她的发际,无声地压制着她胡乱的挣扎。
百里星楼似痛苦又似发泄的喊叫伴随着人眼难以捉摸到轨迹的力量,从两人周围扩散了出去。
“尉迟醒,”有人在烈火焚身中转过身来,对着百里星楼微笑,“后世的人会如何描述你和我呢?”
“阿乜歆。”
有许多声音开始呼唤起这个名字,无论她是否见过这些人的脸,他们都带着微笑,温情呢喃着着三个字。
“阿乜歆,”尉迟醒在一片浮光幻影中对着她微笑,“你回来的时候,能带上一株雪绒花吗?”
“好,再见。”她说。
尉迟醒随着那个展翅的女孩转身,抬起头仰望着她离开的身影,他只留给了百里星楼一个背影,但已经足够她从他的背影处,读懂他的深爱。
百里星楼在极端的痛苦中深埋下了头跪倒下来,她死死地捂着自己的双眼,却依然有泪水穿过她的指缝流淌到草地上。
“百里星楼,你好好看看,”容虚镜说,“你要以情诛心,你自己能不能幸免。”
周遭的侍灵朝着百里星楼聚拢过来,黄泉中孤寂千年的荒火在容虚镜的周身燃烧起来。
“啊!”百里星楼猛然挣开了容虚镜,同一时间,有火焰从她的周身燃烧起来,将容虚镜远远地推了出去。
容虚镜凌空回转,手中结出光华流转的星辉,她推臂往前,将星辉送至冰树前。
百里星楼撑着剑站了起来,于瞬息间飞到了神树前,张开五指隔空挡住了光团。
“卑劣。”百里星楼说。
容虚镜淡漠地看着她:“又不是我虚构的,当不起卑劣两个字。”
百里星楼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迟疑,虽然转瞬即逝,但还是被容虚镜抓住了。
“你就这么排斥阿乜歆?”容虚镜问,
刚刚她所表现出来的痛苦和煎熬,已经远远超出了容虚镜的预料
百里星楼将光团往侧边一抛,举剑朝着容虚镜飞过去。关于这个问题,百里星楼答不出来,因为在她的认知中,并没有阿乜歆这个存在。
容虚镜扔下一个结印,冷火在两人中间燃烧起来,将她们远远地隔开了。她抬手合拢五指,天穹中的阵法和地面上的阵法越来越朝着中间聚拢。
百里星楼望过去,有侍灵触碰到了阵印的花纹,便立刻被腾起的冷火焚烧了起来。
坠落的侍灵如同火流星般耀眼,地面上的将士在防御中不断躲避着掉下来的侍灵。包围圈越缩越小,此情此景,就真的仿佛是天空中的飞鸟被大网所捕捉。
百里星楼环顾着四周,忽然眼神锁定了人群中的一处。
容虚镜发现她看向了古逐月,心中有不太好的念头升了起来,但她又无法相信百里星楼真的会对他刀剑相向。
从百里星楼出现开始,这里的一切就不是容虚镜曾经从天命中所推演出来的那样了。
所有正在发生的,和将要来到的,容虚镜什么都算不出来了。
如果她此时在星尘神殿中,她一定会无数次起卦演算,但站在她面前的百里星楼不会给她机会,她拿着剑而来,说要为帝星而战。
容虚镜只能不断攻击防御,因为看百里星楼这架势,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你敢!百里星楼!”容虚镜发出一声带着愠怒的呵斥。
她转向了古逐月,眼中的杀意好不遮掩。
从百里星楼来到战场开始,其实她几乎就没正眼看过古逐月,而如今容虚镜的胜局将定,她却转向了古逐月而去。
容虚镜比百里星楼先一步来到了古逐月的身边,她站在古逐月的面前,将他挡在了自己的身后。
古逐月在漫天飞火中转身,看见了容虚镜和正朝着这边过来的百里星楼。
“她是来杀你的。”容虚镜背对着古逐月说,“你却用这样痴迷的眼神看着她。”
古逐月有些慌张地低下了头,像是心事被拆穿的少年。
只有提到她时,古逐月才会褪下一身伪装,回归到单纯懵懂的状态。
有将士拿起了弓箭,对准了举翼而来的百里星楼,数百上千支羽箭离弦而出,向着天空中那个纤瘦单薄的身影而去。
古逐月惊愕地转头,看着发号施令的苏灵朗。
他的牙关被他自己死死的咬紧,否则他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会冲上去杀了他。
百里星楼被箭雨压制着,周遭有侍灵来到了她的身侧,和她一同抵挡着流箭。
侍灵只有一个虚无缥缈的身体,被羽箭射中,箭身也只会穿过他们烟雾般的身体,飞向更远的地方,但百里星楼不是。
“把箭放下!”古逐月揪住一个拿着弓箭的将士,瞠目怒吼他,“你好大的胆子!”
“放下!”古逐月一把撒开了他,凶狠的眼神从列阵的将士脸上扫过,“都聋了吗?”
一个将士拿着弓再次搭弦引箭,他在古逐月杀人的眼神里有些颤颤巍巍:“陛陛下,我,我放不下去,我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回事。”
古逐月转过身,盯着容虚镜的背影,努力压制着自己心中的怒火:“你们同是一方信仰之主,你竟然真的打算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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