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骤然卷起一条狂风,落叶如浪花般往两边疾分,孔难仁手中往上掠起的木剑在空中陡然停顿,空气里剧烈的一震。
七斤深吸了一口气,手中的鱼鳞剑上再次盛开数道洁白的剑花,他决定先发制人,用自己目前最快的速度挺近,挥剑。李成仁身形一转,亦挺剑上前,手上一条剑罡如一道青蛇,当空而去。
天地间黯然失色!
左一剑,右一剑,他们两人的剑速度与节奏都不错,相互间配合有层次感,不断的斩在孔难仁颈间,心眼,胸口,气海,丹田。
但孔难仁的木剑更快,走势玄奥,木剑以一敌二不停的挥舞,七斤与李成仁的剑始终都慢上一拍,剑光忽左忽右,却不能进孔难仁身前方圆,一招错败,七斤被一剑砍在臂膀,布帛撕裂,鲜血飞溅。
三人的战斗中,七斤率先出局,要不是李成仁挡着,只怕早已殒命。
“你先走!”一声义无反顾的喊叫在七斤面前传来。
前方战局中的李成仁又出了一剑,但仍被孔难仁挡下了,你来我往,和他们相比,七斤显得很弱小,他的起步还是太晚了,既然天资聪慧,却力不能及。
孔难仁的木剑愈发轻快,剑气喷涌而出,招式变幻之间,李成仁恰被一剑扫中衣角,狼狈不堪,不去看那柄如毒蛇般诡异的木剑,被一剑逼退十几步的李成仁再次怒喝一声快走,一记肩靠将七斤撞出去老远,一咬牙复身挺剑再次冲上前去,七斤撞到路边树干上,知晓李成仁好意,深深皱眉,眼带愤怒,再度起身已然踏步而去,速度飞快。
虽然不舍,虽然愤怒,但七斤明白,他在战局中只是累赘而已。
七斤的修为较其他人弱不少,再加上方才连续经历了数次激烈的战斗,他身上还有无数的伤势,大腿上的伤势让他一动起来便疼痛难忍,还在喘息,身体泛出酸意,真气稀薄,经络疼痛,所以此刻他跑起来显得分外的艰难。
但他还是拼命在跑!
眼睛被大口呼吸涌出的白雾遮蔽,他急速逃跑的方式显得孤单,他喃喃着对自己说:“下一次,换我好了。”
……
……
寒风里,无数的车马涌动,四周的狼烟升起,车轮碾压在花草上,本该在春光里明媚的它们早早落幕,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阵的冰冷,这冰冷来自金属,金属铠甲,金属刀剑,金属马车等等,包括那金属的旗杆子,上面绣着的“唐”字。
甚至细密针脚绣出来的唐字,比金属更令人感觉寒冷。
他们是六扇门,他们一般不用竖起大纛旗帜,但当他们竖起大纛后,他们将更加可怕。
数骑矗立在春风之中,中间是一辆制式普通的马车,拉车的也绝非骏马,但能被人环绕中央,就自然非同小可。
周围数骑看着山林中的残破景象,不约而同的皱起了眉头,再回头看马车一眼,他们十分清楚这辆马车里的人是谁,以及这人前来的用意,他们都是神情警惕,心生不安。
来到跟前,一帮闻风而至的江湖游侠看着来人头顶上沾满了杀气的“唐”字大纛,纷纷震惊,六扇门来人看见一帮乌合之众也尤为头疼。
总得有个解决办法不是,众人推出江湖上素有名声的西河剑士槐三变上前谈判,槐三变人老心不老,已然一头白发还要抢天地造化,此刻见了大唐六扇门心里也发怵,战战兢兢上前准备说一两句,却被人轻轻一挥衣袖打断。
“从现在开始,这件事归六扇门管。”
马车里某位大人物缓缓出来,威严而冷淡的走到槐三变身前看着他:“不管你们是为什么而来,不管你们损失如何,不管你们得到了什么,从现在开始,一切都由我六扇门接手,谁若敢伸手便是罔视朝纲,当斩之。”
槐三变面色微寒,看着这位想必位高权重的官员,摇了摇头,说道:“这位将军未免太过了,我们的人大老远跑来,不能单凭你一句话便说走就走,就算小老儿愿走,可身后的江湖侠客却不肯走,万事万物总得讲个公道。”
马车下来这人面容更寒,沉声问道:“你要什么公道?确定要这么做?”
槐三变勉强笑了笑,轻声说道:“在你们这些贵人眼睛里,我们这些市井里的小鱼小虾,都是随手都可以碾死的存在,为了一份造化可以不惜抛弃家小,不能因为大人一句轻飘飘的话就让我们收手离去,别的地方可以,但河北道,不行。”
“够了!”
见槐三变越说越放肆,这位大人物冷笑着拿起长剑,淡淡道:“你问我凭什么?就凭我南山说的,如何?”
听闻这个名字,槐三变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苍白。
天下人皆知,六扇门有一门主,其下天地玄黄四组,各置一人为主,南山,可不就是其中一个
“还有问题吗?”
“没了,没了。”槐三变连连摆手,他已经有点庆幸自己尚且活着了,“不知南门主大架,小人这就离去。”
勉强笑着说完这句,槐三变便决然的转身,再也不敢看身后这名杀人不眨眼的屠夫脸色。
人群倏忽一声全散了,很明显,所有人都听过南山的名号,有不少仍心有企图的游侠也只敢远远看着。
此事正式被六扇门接手。
所有人都知道,棋局之上的某些招式,缓缓要现出原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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