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残阳似火,受惊的夏蝉破土而出,拼了命地叫了起来。

七斤没有停下脚步,跑出好远,脑海中一片空白,一门心思只是往前跑,连为什么跑都忘了,浑浑噩噩,却在摔了一跤后才想起自己原来是被人撵着跑,当下一阵凄凉,身上痛苦不堪,心知刚才虽把伤势压下,但毕竟还是伤得不轻,已完全不能动弹,当即躲到一棵树后运功疗伤,稍作调息。

睁眼打量周围情况,不知逃出去多远,也不知到了哪里,近处能听鸟语,远处稀疏可见人家,比刚才的荒山野岭强得多,稍作调息不敢停留,七斤重新走上大路,还没行出几步,猛然心中又生强烈的不安之感,浑身一颤,抬眼间隐含剑光。

“年轻人,老老实实地跟我们走吧!”

空气里吹过了一道寒风,看着风口,七斤只觉皮肤一阵颤粟,眼前已不知不觉多了四个人,四个人皆是年长之人,或高或矮,斑斑白发,脸上带着黑褐色印记,怎么看都不像善类,寻常布衣,却包裹不住蓬勃的气势,就这么在眼前一站,浑身还是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一刀一剑一绳一耙,太过明显的特征。

“黄河四鬼!”七斤的瞳孔不禁收缩了一下。

“你这小辈竟然还知道我们这几个老家伙,唉……”站在最右边的老头轻轻摇了摇头,道,“小辈,既然知道我们的名声,那就乖乖交出大还丹,否则别怪我等手下无情。”

七斤一阵苦笑,这次果然是大麻烦,走哪里都能遇到人,这黄河四鬼也不是了不得的人物,一身修为平平,这点从他们年老色衰驻颜无术就可以看出来,那些大修行者那个不是风流倜然,鹤发癯颜,要在寻常时候,七斤还真不把他几个放在眼里,不说李成仁的存在,单个挑出来打一架,七斤也不见得会输,但现在不一样,暗暗调动真气,真气在经络中郁结,已无再战之力。

传说他们四人在黄河上杀人劫货,无恶不作,才有了四鬼的称号,不想竟流窜到这来了,早知道当初过黄河时就该找出来杀了,七斤暗暗后悔。

“要大还丹没有,要命倒有一条。”

七斤胸有戾气,也不多言,拔剑在手,即便无力再战,他也不是任人宰割的鱼肉。

“年轻人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四个老头大概也没想过仅凭一语便套出大还丹,此刻也在小心试探,他们若真有本事,此刻就该在荒岭间去争去抢,而不是在外围捡漏。

话不投机半句多,四鬼本就是心性好杀之人,七斤此刻胸中也有戾气,说再多不如打一架来的实在。黄河四鬼中看着像是老大的人物,指出一人上前:“去,把他给我抓回来,还得问话,别下手重杀了。”

应声而出的正是拿鞭那人,虽说七斤手上颇深,却也绝非半点力气也无,杀人容易,抓人可不简单,拿鞭子这人脸上顿时露出难色,可老大发话不能不从,快步冲来。七斤暗暗叹口气,心想这一架还是躲不了,当下挺剑而出,接住鞭子厮杀。

鞭子功夫与一般刀剑不同,讲究个寸劲,率先出招,鞭子如随风乱舞的杨柳,看不清来处,摸不清归路,幸好七斤轻身功夫是他的看家本事,任凭鞭子舞的多快,他都能堪堪躲过,周围碎石树干被鞭挞的面目全变,七斤长剑如风,鞭子随风如柳,相持不下。

凌厉的剑光一下子占据上风,剑影四面八方将鞭子团团围住,鞭随剑动,七斤手上使出的是茅山正宗的天罡北斗,浩然正大如满天星斗,黄河四鬼孱弱的招式怎么也比不上的。

此刻是柳随风动,而并非风随柳动,便知一二,柳枝动的再频再快,始终无法逃离树根而活,也长不到河对岸去。

鞭子老鬼暗暗心惊七斤身法奇快,加之招式又浩然繁大,要不是修为不高还受了伤,自己肯定不是对手,想到自己垂垂老矣竟连一小辈都教训不了,身后还有其他兄弟看着,顿感失了颜面,凶性大起,早已忘了只活捉不杀人的前提,鞭子突然加快,顺势一摆,抖的笔直刺向七斤。

能将鞭子舞成剑样,也算好本事了,若是按照一般做法,七斤本应收招而退,但此刻就好像没看见一样,一动不动撞过来,鞭子上凌厉的光芒看的一清二楚,这要真的撞上了,岂不是要被刺个通透?

莫非是傻了不成?谁也没料到七斤根本不躲,鞭子老鬼一道凌厉剑光是动了真格的,如今反倒吓了一跳,其他人看见也吓一跳,要真杀了,可就不好说大还丹还在不在了,要真是想杀人,待在黄河上想杀多少杀多少,犯得着千里迢迢来遭这罪?想到这,身后剩余三老鬼齐齐出掌,这三道声势惊人的掌劲,竟全是奔着鞭子去的,同时齐声道:“拿到货在杀不迟!”

漫天的掌风迎面袭来,沉重的劲道将七斤面前的空气也撕裂。

天地元气混乱。

七斤却不傻,自然没自寻死路的意图,见面前天地元气混乱郁结,当下运起轻身功夫,脚下一顿,避重就轻,反借四鬼之力,身形如电,一子下飞出老远。

“老鬼,若敢再追,教你不得好死!”七斤声音传来,人已在几是丈外了,临走前还不忘威胁一声,一摆脱四鬼,七斤便全力飞奔,也顾不得全身真气更加混乱郁结,经络像火烧一样刺痛,难受得要命。

黄河四鬼力拼了一击也不好受,见七斤远遁更是气的一口血从喉头喷涌而出,所幸修为不错,运转间已经无恙,真气一运转,顿时就恢复过来,四人互看几眼,起身喝道:“追!”

身影齐齐而动。

四鬼眼露凶光,下一次遇到,恐怕就不是只抓人了。

七斤的轻功虽佳,但毕竟身受重伤,初时尚且能强撑着,后来只觉气血翻腾,难受异常,奔走之间,速度大减。

就在危急存亡之际,郊外有一临湖小筑,恰如悬崖上的一根蒿草,七斤心知若被四鬼缠住定讨不得好,落到他们手中还不如自我了断的痛快,眼前却有一小筑,当下一心喜,奋起余力绕墙钻进小筑,一点也不敢放松。

黄河四鬼轻功比不上七斤,但也不是差的很多,兼且修为功不凡,竟越追越近,最终,在这一处无名府院前,生生看七斤翻墙逃了进去。

这庄园别看在郊外,占地却不小,亭台楼榭,小桥流水,一派江南烟雨风情,极与河北道风光不搭,精舍连绵,沿途过往小厮丫鬟皆衣着华丽,侍女更是襦裙打底,外披轻纱,酥胸半漏,沟壑若隐若现,衣锦貌美,仿佛一瞬间回了江南。

顾不上看华丽的楼台与侍女,七斤潜下身形,错过三两队仆人,见一扇窗户大开,人已如游鱼一般滑了进去。

屋子布致得甚是精致,鼻中隐隐有杏花与檀香的混合清爽味道,七斤隐于闺中,暗暗思量脱身之计,不一会,却有一年方二八的女子款动缠足入内,就背对七斤坐在梳妆台打扮。

七斤与她只隔了不远的距离,竟透过昏黄的镜面要瞧人家姑娘面貌,却怎么也看不清,越瞅越长,眼珠子都快登出来了,却什么都看不见,只能依稀看清女子姣姣身形与头上精美的钗子。

忽然间异动,木柜一声轻响,七斤大感不妙,女子亦发现了声响,

七斤慌忙踱步上前,行到那女子背后,一剑至于那女子脖间,从铜镜中看到这女子一张闭月羞花的脸,以及待字闺中秀色可餐的稚嫩神态,当然,还有突然露出的惊慌害怕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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