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茅山啊,规矩不多,但山后的那一道钟还得掌教来敲,你以后当了掌教逃不过这一过程,那钟可不简单,相传是陆祖传下来的神物,虽说常摆在后山供人参观如一俗物,可里面的门道多着呢,想必你也看出来了,别的钟都是悬在半空,它却好,一直墩在地上,不是不架,而是它本来就是如此。敲这钟讲究意境,大钟落地如笼天罩地,钟窍无孔却能自响,是说敲钟者能感天地造化,能逃脱世外,你呢,估计发狠了能把钟一锤子砸烂,可那是咱茅山的宝贝,又不能真的让你敲坏,以后还得传人,所以你得从小势入手,通天地造化,这里面的门道我也说不上来,闲言碎语就只能给你说这么多,还是以前从你师祖那听来的,咱们茅山,可有二十年没敲过钟了,师叔们这一辈不行,得看你的了。”

“嗬,真是人老了,你师傅是个吝啬能当家的性子,爱惜宝贝,到时候肯定要给你说的,我白插这嘴——”

过了一段山脉,溪水改为顺流,石成金不在撑船,将手中长篙仍在木筏上,来宋一卜面前盘膝对立坐下,盯着宋一卜一阵瞅,没瞅出名堂来,摇头低沉道:“不急,敲钟的日子还远。”

虽无人撑船,方向却不变,顺流途中,船身摇摇晃晃却触不到樵,每次偏离方向都有真元暗拨,宋一卜笑道:“还不急?你现在可是咱们茅山最厉害的人物了,这钟也只有你能敲的动,早知道一天,多感受古钟与你的共鸣,说不定那天能容易一点。虽说是取巧了,可没办法,小师叔就是个取巧的性子,你要觉得不好意思,没关系,你就悄悄的去,反正没人知道。”

石成金不喜反怒,摇头道:“不急,等到了那天,小师叔你再跟我说。”

宋一卜撇嘴不以为意道:“到了那一天,不知道我还在不在了。”

石成金恼怒,在木筏上一翻身便如蛟龙出水,小木筏有散开之像,吓得宋一卜连忙叫停了他,石成金皱着眉头道:“不准小师叔你再说了。”

宋一卜调侃道:“就你这胆子豆丁大,咱茅山不妙啊!”

石成金对此无动于衷,笑都没笑。

宋一卜嘀咕道:“行行行,不说这个了,还记得上次见到的达摩洞吗?达摩就在洞里坐了一小会就成了名迹,咱茅山也有洞,就是你撒了一泡尿的那个,越想越不是个事,凭什么他们能承气运,咱们不行?这洞回去修一修,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仙人洞’,或者‘天下第一洞’,如何?算了,不问你了,若你一不小心起个撒尿洞来,不得给人笑死,这事就不征求你意见了。不过这事还得你去给你师傅说,大师兄常怪罪我不务正业,到处惹祸生非,哼,我都不稀罕说他,天天附庸风雅,写的文章辞藻华丽,有什么用,还不被人叫臭穷酸。这事得你去说,听到没有?”

宋一卜言语中对石成金师尊大不客气,可石成金仍旧脸色平淡,因为他知道宋一卜只是嘴上不好听,心是热乎的,“小师叔,江南百姓可都是把师尊称为如是居士呢,你说这话,师尊该不高兴了。”

宋一卜直接爆了粗口:“你懂个屁,迟早的事。”

说话其实跟卜卦差不多,里面的玄机暗藏,没经历后事,总觉得雾里看花,看不真切,对这宋一卜最有发言权,说的再多也不指望石成金能明白,招手从山崖上取下一枚青果子,宋一卜啃了一口,喃喃道:“这天下,谁能说的透,到底是世事无常四个字啊,就跟这果子一样,我要不从这过,长到红,活到死,跟芸芸众生有什么不同,所以说,算人算物算天下,不如算己。”

石成金移到木筏尾撑船,看着唉声叹气的小师叔,问道:“我说就我说,小师叔,打算什么时候回山?”

宋一卜淡淡道:“不急。”

石成金微微摇头问道:“不是事请都办完了?”

宋一卜闭目养神,道:“不急,等一个人,再落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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