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勇看着校尉脸上犹未消散的血痕,冷冷道:“说吧,让人家抽一鞭子就这么夹着尾巴灰溜溜地跑回来,咱们五城兵马司虽然庙廷不大,可也没有这么窝囊过!”

校尉腹诽道你老人家自个儿让镇远侯揍得满脸开花,末了不照样屁都不敢放一个?

想了想,校尉重新组织了语言,憋屈道:“对方亮了招牌,永宁侯府呐!

属下上有老下有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咱也不敢跟永宁侯放对呢”

永宁侯府!

杨勇眯起了眼睛,这倒是个棘手的问题,永宁侯府的威势除了顾家那对虎彪的父子和御史,京师能够招惹他们的人并不多,至少五城兵马司不敢捋郑国泰的虎须。

他同情地瞥了眼校尉,心烦意乱之下挥了挥手让他滚蛋。

这事儿不能责怪校尉无能,换作是他结局不会好上太多,杨勇唏嘘着琢磨了一会儿,却嗅出一些不比寻常的味道。

永宁侯虽然跋扈,却不会动辄当街痛打平民,更不会对一名校尉挥鞭直打,朝中盯着永宁侯的人可不少,尤其那群御史,将郑家和顾家视为京师两害,郑国泰吃过言官的苦头,不会这般没有分寸。

既然永宁侯府的扛把子没有这个气魄,那么又有何人够资格打着郑国舅的名头招摇跋扈呢?

凡事就怕往深了想,琢磨一会儿杨勇脸色愈发凝重了,再一想校尉形容那个胖子的气势和身形,杨勇蓦然想到了一个非常大胆而又离谱的可能。

冷汗瞬间就下来了,他忽然想起了那日顾小侯爷去白云观时的叮嘱,屁股上顿时如同火烧再也坐不住了!

杨指挥大喝道:“来人,备马”

他要立即、马上、现在赶到镇远侯府

淄川县不大,有啥劲爆的卦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就能传遍全城,今儿是一个普通的日子,市民们如同往常那般悠然过活。

“不得了啦,尾街的孙老爷掉茅坑里了!”

“啥?

尾街的孙老爷,莫非是举人老爷孙老爷?”

“除了那个举人孙老爷,咱们淄川还有几个孙老爷。

哎,可叹孙老爷生前活得清贵,不曾想末了却是掉进粪坑活活淹死,这世道当真是苍天无眼呐。”

“啥就苍天无眼了,姓孙的死了也就死了,偏还要坏了咱们淄川的名声,以老夫看呐这是苍天有眼死得其所!”

“李老汉,你对举人公不敬,当心官府抓你去吃板子!”

“哼,老头子一把年纪就算一把老骨头交代了又值当得个啥,老头子敢这么说自然有我的道理。

我方才从尾街上来,可是亲眼看见了不得了的东西,丢人呐,孙之獬那个腌臜货色死了也就死了,偏生还要把头发剃了!

大家伙儿评一评,一个连头发都能剃的畜生,这不是死了都不能入祖坟吗?”

“嘶

老头子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啊,诽谤一个举人公可不是闹着玩的,就算咱们这些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的粗汉,也还晓得身体发肤不可受损,孙老爷堂堂举人公竟然剃头

不能够吧?”

“不能够,嘿,老头子若是跟你说还有更加埋汰祖宗的你信不?

那个畜生不光剃发了,真真气人的是他还把头发剃成了辽东建奴的发式,就那个啥头顶全部剃光,脑后留一根老鼠尾巴的发式!

我呸,老子一看到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发式,险些把隔夜饭吐了个干净,姓孙的这么干也不怕死后阎王爷不收吗?”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纷纷大骂不止,没想到这个年少有为被视为淄川最有前途的举人老爷,他竟然如此丧心病狂辱没祖宗,这就难怪死得遗臭万年咯。

痛骂一顿后,也有少数脑子清醒的聪明人反应了过来,疑惑道:“不对啊老李头,你从未去过辽东,连建奴的毛都没看到一根,你如何晓得孙老爷那是建奴的发式?”

老李头轻蔑笑道:“姓孙的死去的茅坑旁立起了好大一块牌子,写着建奴走狗几个大字,有识字的后生大声地念叨,就这老汉还能听错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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