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王长史擦了擦额角的汗,立即大声勒令马夫停车并吩咐侍卫察看山民伤势,山民遭受马车的大力撞击肋骨断了三根,口角亦是流血不止,眼神愤恨而又恐惧地指着马车

马车突然遭受的变故也打断了福王的兴致,他兴之所至挑起的火头被猝然浇灭,心头的憋屈别提多厚重了。

朱常洛一把挑起车帘子怒道:“段朝宗你想死不成!谁与你的狗胆搅扰本王兴头,本王回头便让你全家上宣大填坑去!”

车夫段朝宗原是福王贴身侍卫,此次进京为求保密便未安排车夫由段朝宗驾车。

段朝宗正在查看山民的伤势,闻得福王喝骂惶恐道:“王老爷,方才事发突然马车失控撞倒了一位山民,小的正在探查伤势片刻便好”

长史徐杰亦是帮腔道:“老爷稍候片刻,如今咱们已入京师首善之地,万事还得讲究王法,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段朝宗,你与这老丈十两银子速速了结,咱们有要事在身可耽搁不起!”

段朝宗领命便要掏银子,这事儿要搁在洛阳他有一百种办法杂治山民,但现在王爷毕竟大事在身切忌因小失大,这十两银子也就便宜这个贱民了。

福王大怒道:“不争气的东西,咱们府上做事何时这般窝囊了!

区区一个贱民打死不论,本王老爷我倒要看看这四九城谁能奈我何!”

段朝宗顿时懵逼了,他明白这位爷的秉性,洛阳城每年总得有几十宗无头冤案交代在他手上,尤其以年轻女子居多。

由于王爷的恶劣前科,在他不理智的时候王府中真正主事的便是长史大人,现在两位大佬下达了截然相反的命令,这就让段朝宗一时坐蜡,为难地看着长史。

长史急道:“老爷万万不可啊!

彼一时也此一时也,小不忍则乱大谋”

福王的邪火愈发炽盛了,他撑起肥胖的身子竟然极其敏捷地跳下马车,一把夺过马鞭狠狠挥起鞭打着山民,口中犹自怒骂道:“这一路来你们时时让我忍让,这不能做那不能玩,本王早已憋出个鸟来,好容易入了京师竟然还要对一个贱民忍让,咱家的颜面都让你们丢尽了!”

马鞭的挥斥混着山民的惨呼,一时惊起大街上鸡飞狗跳,京师的百姓们与全天下大明的百姓一般爱看热闹,尤其还夹杂着京师人高人一等的优越感,他们的神经也比地方州县的百姓分外粗壮一些。

福王大发n将长史气得不轻,这位主大概忘记了他便装出行并无王府仪仗保驾护航,山民被抽打得奄奄一息的关头终于激起了众怒,一声大喝应运而生:“住手天子脚下首善之地,岂能由得你等如此跋扈张狂!”

百姓们敢怒不敢言,但有了一人出头之后纷纷不吝爆发胸中一口浩然正气,纷纷击掌叫好怒骂福王禽兽不如无法无天

一时间福王千夫所指,在百姓们吃人的目光中被凌迟碎剐了几百回,长史和段朝宗对视一眼,二人心头一沉,提心吊胆了一路好歹几百里路没出幺蛾子,不曾想这位祖宗还是在入了京师以后闹出了大动静。

哟呵,还真有胆大不怕死的?

福王抽打一气怒火也宣泄得差不离了,见有人不怕死得干涉自己办事,他顿时眉头一邹嘴角饶有兴致地翘起,挥起马鞭指着那名书生大笑道:“好一个天子脚下,本我便跋扈张狂了你待如何?”

长史待要阻拦,福王这回可没惯着他,怒喝道:“住口老爷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软骨头的东西,吃里扒外迟早老爷我要扒了你的皮!”

握紧了拳头低下了头去,长史面色发青脑子飞快地想着如何全身而退,若是不紧急拿出个章程,福王进京定然会闹得人尽皆知,到那时朝廷会引发何等风波可以想象,他和段朝宗等一干王府扈从死定了是一定的。

书生见他当街打人犹自跋扈如斯不思悔改,他怒火腾得冒起千丈高,嘴上却是森寒如冰道:“京师之中跋扈如你者前所未闻,若那位福王殿下不曾离境,想来也不过如此了!”

这话说的,福王也是个脑回路清奇的,本王都离京几年了竟然还有人记得本王的威风,这就说明本王的威望犹存啊。

他不怒反喜道:“哦,你竟然晓得福王殿下之威势?”

书生愣了愣,这个死胖子大异常人啊,听他的意思莫非以为咱在夸奖与他?

如此厚颜无耻不走寻常路的选手,书生亦是第一次接触,他一脸嫌恶道“福王就是一根搅屎棍子何来的威势,看你这副德行,竟然仰慕福王不成?“

这话粗俗不堪,福王却是想起自己此行的使命,大笑道:“即便福王是一根搅屎棍子,也是搅动天下风云的顶尖人物,你这等蚂蚁蚊虫又岂能得知福王的鸿鹄之志?”

书生呆住了,见过不要脸的,见过志向清奇的,眼前这个死胖子的滚刀肉状态却是第一次认知,他不由得脱口而出道:“你的意思是那位福王在你的眼中竟是若生不能得九鼎食,死亦当得九鼎烹的好汉吗?”

福王眼前一亮道:“不错,还是你们人有学识,好一个若生不能得九鼎食,死亦当得九鼎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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