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的确是一场恶战,判官的阴柔功夫正好克制了破午父亲的大开大合,破午父亲一度落于下风,左侧肩窝,右侧踝骨被判官笔洞穿,汩汩冒血。

谁也不知道破午父亲哪来的那股子坚韧,在如此败局之下,一剑斩断了判官的发。

判官退到鬼门关,说了句,真希望你能回头。

破午父亲没有回头,他一共迎战了8位有着各种通天本领的神祇,站到最后他已经成了个血人,眉眼口唇分不清了。

但他至此仍表现的像个英雄,那些妖兵一次次试图发起攻击,他都以守诺为由,阻了下来。

直到他看见从鬼门关走出的那个,他手把手教出来的,真心疼惜的儿子,如今的破午将军。

那个瞬间,他才终于明白,阎罗不会放人,不仅不会放人,甚至是要他的命。

破午是临危受命。阎罗告诉他,只有打败父亲,才有可能保存地府的颜面,也只有由他亲手击败父亲,才有可能挽留父亲曾经的尊严——仍是地府要员,并非女妖的男人。

这句话的确是真实的,真实到残酷。

如同一把匕首,捅进了破午的心,还反覆抽插,不断在一处添加心上。

破午是带着这种痛楚,带着必须击杀父亲的决心走出鬼门关的,面对他曾经敬仰崇拜的父亲,痛终于掩盖了一切,他杀红了眼。

很快,几招,那个曾经在破午眼中高大威猛的父亲便败了。他的大刀架在父亲的肩上,在父亲被鲜血洗礼的脖颈上,压出了一道新的血痕。

“我儿子赢了!”破午的父亲突然冲着那扇黢黑的大门吼着。破午却只感到恼怒和羞愧,痛楚占据了他的身体和大脑,痛楚发出指令,使了全身的力气,割下了父亲的头颅。

头颅开始湮灭,身躯逐渐虚无,父亲在自己消失在自己手中,从此不能再见。

终于,无人控制妖兵,鬼门关失守,阴差打不过在山野间人群中肆虐厮杀的妖兵队伍,晰囚间有了逃犯,妖女成功重返人间。

这是破午唯一一场败仗,但其中他亲手屠戮父亲的胜利。

他成功的,在大将军这个职位后继无人的情况下,被指派了。

众神似乎都只记得他亲手杀了一个背叛地府的神,选择性的遗忘了晰囚间的耻辱,选择性的遗忘了破午经历的痛苦。

这痛苦是不用投入鬼刹也日日不宁的骚扰着破午的梦魇。

或许也是因此,在无父亲敦促的情况下,破午也努力的习武、练兵、不要命的征战。

为了忘却,终于麻木。

他有多少声叹息是因为那场胜利而来的,他数不清楚。

可现在,他长叹了一声说道,“父亲,一定是真的爱那个妖女的,但他最后的眼神里,也写满了对我的爱。我才明白。”

破午饮下了一碗热酒,暖意顺着喉咙流到腹中,就像他突然意识到,父亲其实是败给了爱,那个时候他居然在鬼刹那种地方,感受到了怀抱一样的温暖。

“爱,是天下最不讲理的事情。”又倒了一碗酒,破午说完了心里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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