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修二话没说,伸手将他提起,扔到马背上。又将阿柔扶上马:“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咱们还有要紧的事情要办,倘若惹上麻烦,划不来的。”

安度愤愤道:“就便宜那狐狸精么?”

祁修道:“岂不闻,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况且,这一窝的祸害,就算你不来出头,也会有旁人出手的。齐献,真的是越活越回去了。”说到此,忽然想起什么,连忙闭上了嘴巴。

四人三马,在山林中穿行。走了半天,已然天色漆黑。今夜又无月亮,林中越发的黑暗。安度忽然低呼了一声:“呀,又走回来了。”

阿柔顺着安度的声音望去,只见她刚刚点燃的火折子的照耀下,一个新鲜的记号出现在树皮上。那是安度之前迷路留下的记号。

因为摸不清那个山村的内幕,祁修和阿柔怕惹麻烦,也不敢生火。只能摸黑停住脚步。

安度拍了拍仍旧被捆着,放在马背上的薛越:“你知道路吗?”

薛越冷哼一声:“就算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的。”

安度轻嗤一声:“不说算了,反正又不是只我一个人被困在这里。”

“你……”薛越气不打一处来,却又没有办法反驳。

祁修在黑暗中望向那小子:“你知道的,你家夫人的身体不好,这地方靠近北国,夜里寒凉。你家夫人如何受得住呢?”

薛越本来不想告诉这几人路径的,但是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好吧,一切只看在夫人的面子上。”顿了顿道:“此地名唤迷魂岭,山中怪石嶙峋,少有人走到这里能够不迷失路径的。想要顺利通过这里,有一个诀窍。见松前行,遇柏止步。”

安度闻言,一拍手掌:“我想起来了,那出口之处,正是有两棵大松树呢。”

薛越冷哼了一声:“这里还有一句俗语,双松夺命,双柏保身。”

“那见松前行,又怎么说?”

“无知,懒得理你。”薛越被祁修绑来,明显的心情不好。说话几乎是句句夹枪带棒。幸好安度和她的母亲菊花一般无二的心肠,心直口快,度量宽大,并不和薛越计较。

阿柔的视力,自那年差点儿失明之后,就变得不如以前,在黑暗中勉强能看见人的轮廓罢了。这黑暗中,如何分辨松柏呢?

祁修似乎知道她的心思,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无妨,有我呢。”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浑厚,令阿柔有一瞬间的失神,好像此刻身边站立的,并非祁修,而是马良辰。那一声哥哥,差点儿失声而出。

“怎么了?”祁修似乎察觉到了阿柔情绪的变幻:“为什么这样看着我,你这样的眼神,令我心里发慌。”

一旁的安度闻言,惊讶道:“莫非,你竟连人的眼神都看得清楚么?”

祁修的声音里带起了微微的得意:“旁人的也许看不真切,阿柔的却是一丝一毫都在我眼底。”

薛越不屑道:“妖言。”他虽然尊敬阿柔,但是却从头至尾的没有看得起过祁修。因为祁修曾经跟他说过,自己是阿柔的情夫。这种严重背离少年三观的言论,少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祁修不屑于和一个后辈拌嘴,温柔的向阿柔道:“这林子里太黑,不好行走,我背你吧。”

阿柔正想要拒绝,他已然将她托在了背上。说实话,祁修的身材虽然看着不胖,但毕竟是男人,他的后背宽阔平坦,莫名的给人以安全感。

一瞬间,阿柔竟然有些舍不得拒绝。她默默的将脸颊贴在了他的后颈。

祁修察觉到她柔弱的依靠,低低嘱咐了一句:“走了。”

安度则牵着三匹马,以及看着被驮在马背上的薛越。

祁修的眼里虽然较常人要好很多,但是黑暗中,要在密林之中寻找出一棵又一棵松树来,其实还是有困难的。所以,一行人走得并不快。足足走了一夜,才从那迷魂岭走出来。

当晨曦中的第一缕光刺破黎明前的黑暗,一条几乎被荒草掩埋的道路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安度整个人几乎都要乐疯了,跳跃高呼:“我终于走出来了。”

而薛越回首来路,却满脸惆怅。

祁修转头看了他一眼,轻轻摇了摇头。

阿柔在祁修的背上,原来还保持着清醒,到了后来渐渐的便睡着了。这时被安度的欢呼吵醒,看着她年少美好,充满活力的身影,无不羡慕:“年轻真好啊。”

祁修道:“我倒是更喜欢现在的时候。”

阿柔将脸贴在他颈窝间,由衷的感叹:“你吃苦了。”

一瞬间,祁修的眼圈竟然红了,但是,很快他便将目中的感动隐去,问道:“要不要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阿柔道:“我休息什么?我又不累。应该休息的是你啊。”

祁修一笑,脸颊竟然飞起一层红晕,仿佛矜持的少年,忽然害羞起来:“和你在一起,我又怎么会觉得累呢?”

“没脸没皮,孩子们在呢。”

祁修将目光转那两个少男少女:“不是冤家不聚头。”

安度没有听清楚,问道:“什么?”

薛越本来就看不起祁修,十分讨厌他,此刻乐得借他泄私愤:“他骂你厚脸皮,不知羞。”

安度狐疑的看向祁修,又看向薛越:“这话,怕是你想骂我的吧?”

薛越见自己的被识破,转过头去做出一副高冷的样子:“那又怎样?”

“切,小孩子的把戏,没意思。”安度翻了一个好看的白眼,眼神似乎是不由自主的便瞟向了一旁的祁修。实在是祁修长的太过吸引人眼球。

要说相貌,薛越也是长的不错的,少年人唇红齿白,气宇轩昂。可是,和祁修一比,立刻就仿佛明珠蒙尘,一下子就失去了光彩。

祁修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气质,似乎他就算长的相貌平平,也能在千万人中被人一眼看见一般。

这也不奇怪,祁修的多半生,经历甚多。岁月的沉淀加上老天爷的眷顾,造成了他现在这种,拥有着年轻人绝对不可能有的成熟气质,又拥着年轻俊美的外表。这样的人,无论男女,走出去都是祸害。

安度和菊花一样,都有一个花痴的毛病。能忍着不对祁修星星眼,已经很不容易了。

薛越察觉到安度那似乎恨不得胶着在祁修身上的眼神,先是愣了愣,接着十分厌恶道:“妖人。”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