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柔下意识的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袭青影翻飞,从不远处的山坡上飞掠而下,飘然落在二人的马前,点尘不惊。阿柔下意识就在心里赞叹了一句,好俊的轻功。

那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生的眉清目秀,明眸皓齿。着青色箭袖长袍,背上斜背着一柄宝剑。剑柄上悬挂着的青色剑绦随风飘荡,分外的潇洒不羁。这个样子,正是阿柔年轻时梦寐以求的样子,她不由得发自内心的露出赏识的神色。

那年轻人望着马上的二人双手抱拳:“二位英雄,在下姓安,名度。北都人氏。因故走在这里,找不到路径了,还望二位带携一二。”

阿柔这才明白,这年轻人是迷路了。不过,话说回来,她也没走过这条路……

祁修也是意外,望着眼前的道路:“这条路很难走吗?”

那年轻人点头:“这条路怪的很。明明一直向前,都不带拐弯儿的,可就是走不出去。无论试过过少次,最后都会回到原点。”

祁修看向阿柔,阿柔也正看着他。话说二人皆没有看出这条路有什么蹊跷的。要么这年轻人在说谎,要么就是二人也走进迷圈里了。

安度看着两人的表情,瞬间明白了:“你们也是第一次来这里。”

阿柔点头。

安度一拍两手:“那完了,都走不出去了。不过有一样比先前好,有人作伴。”

阿柔看着她大大咧咧的样子,总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于是问道:“你是北都哪里人氏?”

安度道:“我家就在城里。”

“城南还是城北?”

安度反问:“姐姐,听您口音可不像是北都人氏,莫非您去过北都?”

阿柔一怔,不是因为她的问题,而是因为她的那声姐姐。直接把阿柔给喊懵了。

她望着那年轻人:“你看看我的样子,头发都白了,怎能做人姐姐呢?”

安度顿时笑开:“您呀,莫要欺负我年轻,就没有眼力。天下大了,什么样的奇人异事没有呢?那胡人,还都生来就各种五颜六色的头发呢。您不过恰巧生了一头白发而已。”

阿柔还没有搭话,一旁的祁修向安度伸出一个大拇指:“小兄弟果然好眼力。实不相瞒,正是因为她生了一头白发,便要时时处处的装人长辈,讨厌的很。其实她比我还要小几岁,要叫我哥哥的。”

安度将目光投向祁修,眼神顿时直了,好不容易才将胶着在祁修脸上的视线拉回来,却并不和他说话,而是依旧望着阿柔道:“姐姐,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阿柔看着她,越发的感觉熟悉了,于是说道:“北都城北,紧挨着城门有家估衣铺,后来改作了成衣铺子,也卖旧衣服,也卖新衣服。你可认识那家的人?”

安度听了,眼睛闪了闪,似乎瞬间放出光彩来:“姐姐,你怎么知道的?”

阿柔道:“我原本就是那家的人。那家有个姑娘,叫做菊花的,也和你差不多的年纪,她见了我,还要喊我一声姐姐呢。”

安度的脸色顿时变得五色斑斓起来:“姐姐,你莫非糊涂了?菊花怎么可能还是个姑娘,又怎么可能叫你姐姐呢?”

阿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问道:“如何不能呢?我是她的姐姐,她是我的妹妹,这有什么不对吗?”

安顿的脸色更加精彩起来:“菊花是我娘……”

嘎……嘎……嘎……一群乌鸦从阿柔的头顶飞过。她也是越活越糊涂了。她离开的时候,菊花确实还是个小姑娘,而且爱犯花痴。可是,她都离开多少年了啊。

那个时候,宋宝儿才周岁,如今他都已经成家立业,俩娃的父亲了。菊花又怎么可能还是小姑娘呢?

刚刚安度还夸自己眼里好,祁修也跟着符合,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啪啪的打脸啊。

不过,不管怎么样,阿柔能在荒郊野岭遇见故人之……女,也是非常开心的。

没错,祁修再次被打脸了。这个安度,虽然一副男儿打扮,乍一看上去真的跟个男孩子一般,内里却实实在在是个女儿家。

三人顺着山间的道路前行。各自都提高着警惕。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安度忽然呼道:“怪哉。”

阿柔问道:“怎么了?”

安度道:“我在这里转了三天了,从来没有走过这个地方。”

阿柔和祁修是第一次走这条路,并不知道安度说的是不是实情。安度道:“再不能错。我之前在沿途经过的地方都留有记号的。这里并没有。而且,你们看那两棵松树。我很确定,我之前根本就没有见过。”

阿柔道:“难道我们就这般好运,一次便走出了你说的迷宫一般的路径吗?”

“我也很是奇怪呢。不过,若是能走出去,那是最好不过的。”安度说着,便一马当先向着那两棵松树夹着的道路中间走去。

阿柔和祁修相视一眼。祁修轻轻点了点头。两人拍马跟上。

转过那两棵松树夹着的道路,眼前忽然一片开阔。原来是一个山坳。山坳见树木错落,间或有屋顶露出来。

安度已然高兴起来:“有人家。”说着便要冲过去。

“慢着。”阿柔连忙唤住她:“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就敢贸然过去?”

安度道:“看上去就是个普通的村庄啊。”

阿柔扶额:“亏得你父母竟敢放你出来行走江湖,竟然连江湖险恶这句话都不知道。”

安度闻言,嘿嘿一笑,有几分尴尬:“我是偷跑出来的啦。”

自从知道她是菊花和阿青的孩子之后,看着她阿柔就像是看着自己的孩子一般,闻言道:“你啊,怎这样胆大?”

安度半垂了眼皮:“我也不愿意啊,可是有什么法子呢?”

“什么?”

“没什么。”安度索性垂了头:“我都二十了,别人家姑娘像我这么大的,早就都成亲了。我还是个老姑娘呢。我娘也不着急,可是我着急啊。”

阿柔一头黑线,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这姑娘保险是菊花亲生,再没有错了。和她娘一般无二的恨嫁加花痴。阿柔没好气道:“那你跑出来,是不是看见心仪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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