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修是真的不想见蔡懋,可是,他又知道不能下儿子的面子。毕竟,祁十三这个皇位本来就坐的不牢靠,要是连他这个老爹都跟他捣乱,说实话,祁修还是挺同情自己的这个儿子的。

若是他生的和祁宁一般迟钝,说不得这当皇帝的苦差事还轮不到他来抗。

他无奈的挥了挥手:“让他进来吧。”

使者去了,片刻蔡懋从外头进来,望着祁修纳头就拜:“臣蔡懋,参见君上,君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祁修一皱眉:“蔡大夫客气了。你是东廷的臣,不用对我行这般大礼。”

蔡懋自己从地上爬起来,笑嘻嘻望着祁修:“君上莫非忘了答应微臣的事情了么?常言道,君无戏言,微臣可是不敢有丝毫违拗的。”

祁修一眼都不想多看他,不耐烦道:“你有什么事,赶紧说。”

蔡懋笑的更欢实,一副狗腿模样:“微臣次饭前来觐见。一则是受圣上所托,二则……”他眼睛瞟向那些金银珠宝:“微臣是来借钱的。”

祁修有些不淡定了。蔡懋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竟敢打他的钱的主意。

蔡懋见他眉峰竖起,似乎要发怒的样子,连忙道:“君上且听微臣一言。咱们南国,自先帝爷罢免了科举之后,将近百十年没有科考。天下士子报国无门,心中寒凉还是次要的。可是,堵塞了选贤举能之路,长此以往,对后世十分不利啊。”

祁修正在烦忧的,正是这件事。

豪族宦门的子弟,越发的不中用了。才干没有几分,野心却是日益增长。如此下去,真的不行。因此,听到蔡懋这番话之后,原本十分厌恶他的祁修,虽然还是看他不顺眼,可到底硬生生压住了性子。将面色缓和了一些,问道:“你有什么主意?”

蔡懋轻叹一声:“微臣也很是为难。”

祁修脸色一冷:“莫要卖关子。”

蔡懋道:“就算野有遗贤,奈何一时之间难以寻访。为今之计,唯有重开科考。可是,我国百十年不曾科举过,民间许多学馆早已荒废,想那矬子里头拔将军,能选拔上来的也不见得立时就能为国所用。少不得,得先建个学宫,学府什么的出来。可是,圣上年轻,根基浅薄。一时间哪里去筹措那么多银两呢?说不得,只好来向君上借一些用用。”

祁修略一沉吟:“倘若你真能将银子用在正途,我便送与你也是无妨。若不然,我亲取你的狗头。”

蔡懋连连打恭:“微臣定当尽心竭力。”

祁修转头看了看那些金银珠宝,有些惋惜。可怜这些东西,落到他手中还没有捂热呢,就又要花出去了。

他这里还没有惋惜完。那边阿柔赶来。看见蔡懋在这里,还略略诧异了一下。听说蔡懋是来要钱的。阿柔顿时便不悦起来。祁修原本还挺高兴阿柔能向着他,可是,听了两句之后就彻底心凉了。

阿柔也是来借钱的。

祁修一向知道阿柔的毛病的。在她心目中,想的从来都是她想干什么事,而不是她手里的钱,够办什么样的事。

从阿柔说出她也要借钱的时候,祁修就知道,他刚刚圈来的钱,一分钱都保不住了。给他气的,抬脚便走。走出去一段之后,忽然省起。这是他的地盘,那是他的银子。他凭什么走?

于是乎,他又转身回去了。

这不回去还好,一回去差点儿没被气死。原本他以为,阿柔也要花钱,蔡懋也要花钱。反正钱就那么多,说不得俩人会计较起来。这种情况,他还是很乐意看到的。谁知他出去溜达了一圈之后回来。阿柔和蔡懋非但没有计较起来,反而看上去十分融洽。

俩人摆开棋盘,竟然在下棋。

话说祁修从来不知道,阿柔会下棋。那么,是不是说,对于阿柔他还有很多不知道的事情呢?

他走到棋局前,探头瞄了一眼。又是一愣。倘若说他不知道阿柔会下棋,是因为阿柔根本就不会,没有下过棋的缘故。那么这个蔡懋的棋技看上去也不强。俩臭棋篓子,有什么好下的?而且还下的凝神聚气,津津有味?

不过,紧跟着祁修就又不淡定起来了。这俩人的棋局,乍然一看就是俩不会下棋的在胡乱下子儿,可是看的功夫大了之后才发觉,两人的棋路竟然隐约有大道至简的意思。

祁修心里又不舒服起来,感情这俩人臭味相投,那他算什么?他不高兴起来,便要捣乱的。高声道:“来人,上茶。”

使者走来,捧着热茶。祁修抬手便给打翻在了棋盘上。使者愣着。蔡懋和阿柔也齐齐抬头看向他。傻子都看得出他就是故意。祁修将眼眸一斜,言下之意,老子就是故意的,你们能怎么办?

确实,这俩人都不能把他怎么办?谁的地盘谁做主嘛。

祁修也不给二人说话的机会,大袖一挥:“送客。”想花他的钱,还让他不高兴,没门儿。“

蔡懋看看阿柔,阿柔看看蔡懋。两人竟然十分有默契的一起走了。

“气死我了。”祁修一脚便将装满金银的箱子踢翻在地,黄白之物撒了一地,他站在那金银之中,可是感觉并不好。

阿柔原本是去隔壁瞧齐思甜的。在齐思甜那里坐了一会儿之后,忽然想起祁修弄了一批钱回来。于是乎灵机一动,临时起意便去了他那里。遇见蔡懋纯属巧合。

俩人走出祁修的宫殿之后,便在路边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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