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柔知道,原来蔡懋要钱是要去办学的。阿柔在东廷的时候,高贤王爷原来就是主管督学之职。连府邸都是坐落在文秀峰下。后来,萧国恒成人之后,也是在学中司职。对于办学这件事,阿柔还是有些体会的。
天下士子,才是一国的命脉所寄。阿柔听了蔡懋的话,便将忽然冒出心头的想法暂且压下。
蔡懋知道,阿柔并非那种心头一热乱花钱的人,说完了自己的意图之后,问阿柔:“不知娘娘您想要做什么?或许蔡懋可以祝您一臂之力?”
阿柔不欲多说,一笑道:“我还没有想明白。”
蔡懋见她不肯说,便也不再追问。两人又说起安排宋氏母子回东廷的事情。蔡懋在东廷,官拜上大夫。手中自然是掌握着许多东廷的重要信息的。他此次接着替萧国恒说和的由头归国,为了迷惑东廷朝廷,只带了妻子龙洋和一双儿女。一应家私细软全都扔在东廷。如今可谓两袖清风。
他为了回归故国,不惜抛家舍业,自然是不能再让他涉险前去护送宋氏母子回归东廷了。
阿柔想了想,倒是想起一个人十分合适。只是得问过祁修才好。
两人又说些别的,不知不觉时间便过去了很久。蔡懋见天色不早,这次辞别阿柔下山去了。
阿柔带着侍女,回自己的院子。
刚刚走进院中,便察觉院子里一股异样的气氛。她环视四周,看见侍女们躲闪的眼神,便知道肯定是祁修的缘故了。
这个院子和祁修的居住的大殿有暗道,但是阿柔至今都不知道在哪里。不过,这丝毫不影响祁修来去自如就是了。
阿柔走进屋中,因为站立的久了,两腿困乏,于是便坐在了桌旁,准备歇一歇。只见祁修从后头闪身出来,阴沉着脸色坐在她旁边:“说完了?”
阿柔抬眼看了他一下:“嗯。”
“你信不信我真的把蔡懋的脑袋给拧下来?”
“信。”
“那你还惹我?”祁修的声音陡然拔高。
阿柔真的快被冤枉死了:“难道你不喜欢的人,别人就不可以和他说话么?祁修,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幼稚?况且,我和蔡懋说的都是正事。”
“什么正事?分明是接着说事为由,眉来眼去。说不得,当年你死不肯跟我就是因为那个老小子在当中搅和的。若不然,我这般风姿卓然,气度翩翩,如何就入不了你一个穷丫头片子的眼睛?”
阿柔懒得和祁修磨嘴,他这人越来越过分,越来越无理由可讲。
她越不搭理祁修,祁修越生气,简直要把自己给气炸了一般。望着阿柔:“你说,你是不是早就和那老小子有私情?”
阿柔翻个白眼:“你有完没完?”
“你说不清楚,我便没完。”
“你是太上皇啊……”
“那又怎样?”
阿柔扶额,老天爷,救救她吧。她真的快被祁修给折磨疯了。这人就是个神经病啊。
她强忍着不耐烦,将话题转开:“蔡懋这次归国,将家私都抛却了。他是无论如何不可能再回东廷去的。恒儿的妻小,又要人护
送才行。我想了想,也只有宁儿去最合适。”
祁修暴躁的情绪,在听到她说的这话之后才略略安静了一些,想了想道:“也好。他们夫妻两地分散,总归不是办法。况且我和你是要往红叶谷去的,倘若留她们母子在这边,你又是不能放心的。如此,让他们夫妻父子们团聚,是最好不过的了。”
阿柔道:“宁儿虽然也称呼我一声母亲,可到底是你和公主殿下的孩子,所以我要和你商量。既然你同意,那就让宁儿去吧。”
祁修点了点头。忽然沉默了。
阿柔见他忽然这般,问道:“怎么了?”
祁修回过神来,摇头道:“没什么。”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你之前要钱准备做什么?”
阿柔道:“我日常闲下来,每每思及曾经遇到过得那些妇女们。这世道对女子不公,她们一旦伤病,大多无从延医请药。尤其是怀孕生产,更是凶险重重,不知多少女子,因此丧了性命。所以,我想招募一些女子,开设女科。”
祁修蹙眉道:“谈何容易。南国地暖,易生湿热邪气,所以历来朝廷对于医药都十分重视。地方上,乃至边陲之地都开设有医署,有医官执掌。可是,收效甚微。”
阿柔不解:“却是为何?”
祁修一笑,略有苦意:“天下男子,如我一般心胸的,能有几人?”
阿柔一怔,祁修这句话倒并不是毫无理由的自夸。他的心胸确实挺令人佩服的。比如他厌恶蔡懋,倘若换了齐献,蔡懋估计打死不敢归国,更不敢这般堂而皇之去齐献面前转悠。因为齐献会立刻砍了他的脑袋。
再比如马良辰。虽然祁修也忌惮马良辰功高盖主。但是他宁可自己禅位,也不让自己有机会在冲动的时候对马良辰下手。因为,马良辰真的是国之栋梁。
可是,祁修这话,又说的有些不甘心。证明在阿柔这件事上,他心中自始至终都难免有些遗憾的。
这般本真的祁修,估计也就在阿柔面前才会毫无保留的展现。在人前,他永远都是个清冷的,霸气侧露的帝王模样。
阿柔对男女之事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在意。这是她的成长环境造成的,就算后天她知道了世间的一些所谓教条,在她的潜意识里,也是那些教条错了,并非她错了。所以,她几经辗转,在面对祁修的时候,依旧心中坦然。不过,这时看着无比本真的祁修,她多少还是有些不忍心的。
于是,低语道:“对不起。”
祁修眼神一呆,以为自己听错了。
阿柔望着他道:“对不起……”一语未完,祁修忽然抬手捂住了她的嘴巴:“不要说这句话,永远,永远都不要和我说这句话。”
阿柔愕然的看着他,有些不明白他到底怎么了。明明他很生气,胡搅蛮缠的。如今她道歉,他竟然又这般。
祁修缓缓收回自己的手,望着阿柔:“你并没有对不起谁?如果非要说有,能被你辜负,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我之所以厌恶蔡懋,便是因为如此。他明知道你从来不曾对他有过非分之想,他却依然还是那般无怨无悔。所以,我不能忍受,我讨厌他。”
阿柔再次无语,祁修真是矫情起来毫无理由可言。
“我累了,你陪我休息。”祁修的脸上果然露出疲惫的样子。他再外表年轻,内里都不能和年轻时比了。
阿柔忽然有些可怜他。像他那样的人,注定了孤独一生。也就是祁修肯放手,若不然……不知为何,阿柔忽然想起了齐献。
其实,阿柔也很疲惫。这一胎大概是自己上了年纪的缘故,她总是疲惫的很。偏偏自她和祁修回京,便遇到多事之秋,这些日子以来,一刻都不得清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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