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不管是哪一种可能,对祁修来说都是十分不利的。都表明,他眼下有一场硬仗要打。他的这支军队,看似威武,但其实士兵都和他一样,年纪大了。又因为在市井见隐匿的太久,久不上战场,自然就少了许多只有战场才能磨砺出来的锐气。

而李丁山的直系部队,可都是在边庭久经战阵的,真正的战士。所以,要说祁修对上李丁山不心虚,那真是不可能。可是,即便是心虚,别人或许还有退路,他是没有的。

这一仗,强也得打出上位者的气势,弱也得打出上位者的威风。所谓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就是这般境地。

说不得,到了那时,这些宦门子弟,还可以坐一坐祁修的挡箭牌。想到这里,祁修不由的狠狠剜了那些年轻人一眼,在心中暗骂:“这些废物。”

虽说这些废物,今日对于李丁山来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对祁修来说的是有利的。可是,换而言之,倘若将李丁山换成别过来侵之徒,显然,这些年轻人除了累赘以外,别无他用。这让祁修想起来,怎能不气闷呢?

说话间,李丁山那一队人马已经风驰电掣般到了娘娘庙前。祁修站在娘娘庙前的台阶上,居高临下,摆出个霸气侧露的姿态:“阶下何人?”这可并不是明知故问,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不论打仗还是谈判,气势都相当的重要,所谓一鼓作气,将的就是气势。

祁修的兵老将疲,所以更需要先发制人。

但是,谁能告诉他,李丁山怎不按照剧本来呢?他老小子不是要造反吗,这是要干什么?

祁修的话音未落,就见李丁山从马上滚下来,扑通一声就跪在台阶下:“末将李丁山,护驾来迟,罪该万死。”

有一瞬,祁修愣在那里,心说:那你去死就好了,巴巴的赶过来做什么?

可是,没有撕破脸之前,还真不能这样率性胡说八道。毕竟,君臣不和,可不是什么好事情。若是能将那欲来之风雨化解于无形,那是最好不过的。

祁修弄不明白李丁山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自然是不会贸然接话的。就那么两眼泛着冷光,望着台阶下头发花白的李丁山。

他不开口,李丁山也不起身。可就这么僵持着显然不是个事儿。

只见一人,从李丁山的队伍后急步走来,跪倒在李丁山身后:“蔡懋参见君上。君上万岁,万万岁。”

祁修眼睛一眯:“不知蔡大夫从何而来?”

蔡懋道:“启禀君上,蔡某从李将军府上来。蔡某偶然路过李将军府上,见李将军的府邸上空妖气冲天,故而特地前去拜会李将军。如此这般,随同李将军一同,前来护驾。”

祁修眼睛一眯:“怎样个如此这般?”并非他不识时务,不懂事情的轻重缓急。实在是他太不喜欢蔡懋这个人,只要看见就想怼他。

蔡懋呵呵一笑:“这个,蔡某不便细说。君上日后倘若有闲暇,不妨问一问李将军。相信李将军比蔡某知道的更加清楚。”

祁修垂下眼皮。他的亲卫都是相携相伴了许多年的,君臣十分默契。那亲卫立刻便知道了他的意思,向着台阶下的二人道:“妖妇已然伏诛。”说着指了指高高的旗杆。

李丁山和蔡懋双栓抬头向着那旗杆望去。李丁山明显的一惊,就算他久经战阵,胆量过人,看见之前珠圆玉润,明人的一个美人,这一半天时间就变成了一具干尸,也有些搂不住。

而跪在他身后半步的蔡懋,却还比他稳重许多,只是眸色略略一沉罢了。

祁修一个眼神过去,他那亲卫越众一步,命人将李丁山的那个儿子押了过来。祁修俯视着台阶下的父子二人:“李将军,令郎可是被迷惑的不轻,先前竟然要刺杀孤。”

李丁山转头看向脸色惨白,浑身仿佛被抽去了筋骨一般的儿子,不由皱起了眉头,大喝了一声:“孽障……”

那李公子先前原本就已经被苏菜菜的样子给吓得魂飞魄散,肝胆俱裂,骤然听见父亲的一声大吼,心中那根早已紧紧绷起的线顿时断裂,整个人都不对劲儿起来。鼻涕眼泪狂飙:“父亲,不是我。是那妖妇勾引孩儿的……”

李丁山原本只是看着自己儿子这般不争气的样子,行伍之人性子激烈,因此生气起来,没想到这一吼,反而吼出了家门丑事。偏偏这个李将军性子起来有些不知转寰,闻言一把揪住了儿子的衣襟,硬生生将那小子揪到了面前:“你给老子说明白,什么叫那妖妇勾引于你的?”

一旁的蔡懋光想捂脸。这不已经十分明显了嘛?小妈大儿子,那啥……李丁山这莽夫,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不赶紧让自己的儿子闭嘴,还追问个大头鬼啊。还嫌别人不知道他老李脑门儿上顶着片青青大草原吗?

可是,这情况不是特殊吗?真把李丁山这老匹夫给激怒的狗急跳墙了,生出杀人灭口的心思来。在场的人都没有好果子吃。话说祁修看蔡懋不顺眼。蔡懋也对祁修那三千铁甲不怎么有信心。

还是趁早安抚住李丁山最好。

蔡懋连忙就拉住了李丁山的胳膊:“李将军息怒,我看令公子的样子,明显是收了巨大的惊吓,三魂七魄都散了。一个魂魄不全的人说的话,怎么能算数呢?”

李丁山一怔:“先生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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