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东言又怎会不明白,江离人所言是何意?
“嗯,那便不说。”
江离人当真就不说了。
“你且放宽心,我不会轻易去冒生命危险。”温东言却又自顾挑明了话题。
“最好,我不想年纪轻轻就沦为未亡人。”
尤其是温东言的女人,现在一旦温东言命丧九泉,朝野上下定要将她唾作牲口。
“那我便长命百岁,护你百年无忧。”
“往后余生,生死存亡谁又能算得真切?你是有不可一世的资格,我却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若我先行了忘川道,那我便跟阎王爷借个百年之光。人或弃世,魂当归故里。守你无忧走完这一世,奈何桥头再等你。”
这般情话,试问世间哪个姑娘听了会不为所动?
姑娘们从来都不是反感轻狂倨傲的男人,而是反感那些轻狂倨傲却又没本事的。
类似温东言这般世间罕见的男子,他便是说了能为你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戏龙,换做是任何一个女子,都会心驰神往。
哪怕她们都深刻地明白,九天月揽不来,五洋龙寻不到。
“你相信人死后还有来世吗?”江离人问他。
温东言轻笑,“若是不信,那我方才之言,不是都成了空话笑话?”
他温东言从不说空话,亦不闹笑话。
“倘若你负我,可又怎么算?”
“糖吃多了,会腻;诺言说得多了,便会失真。”温东言说。
江离人深以为然,好话说得多了,便不珍贵了,更是显得廉价且惺惺作态。
“望你我有幸,共渡无忧百年;若辜负,切莫负今日所言。”
江离人是个实在人,她未与他要求些什么,但是只要他许诺了,她即一一铭记。
……
老仆恰好将煎足了时辰的药汤送来,江离人手执调羹,漫不经心地搅拌着药汁。
“长晏,有个事情,我不知道当问不当问。”说着,目光复杂地扫过温东言的俊脸。
“问。”
“我们……”
“王爷,院外杨大人求见。”西风的声音突然自门外传入。
江离人话刚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我先下去了。”她改口道。
“留下,你无需回避。”
“这……恐是多有不妥吧。”江离人委实不想看见杨晋那张脸。
关于那天晚上,杨晋对温东言的所作所为,江离人只字未提。她不清楚温东言是否知情,也不敢保证他们低声的三言两语他是否听到了。
这两日,温东言也从未问起过江离人,关于杨晋的任何事情。
“适宜。”温东言说,“当本王的内人,可是要替本王分忧解难的。正好旁听一番,提前适应适应。”
细致想了想,江离人决定温东言言之有理。
她这般如蚁附膻,唯温东言马首是瞻,不正是想要成为他这等百无禁忌之人?眼前一个个都是机会,不是吗?
微微颔首,她答曰:“好。”
杨晋到来的时候,神色驳杂地望了江离人许久,目光迟迟不舍移开。
而江离人的清丽的面庞上,除了冷漠,还是冷漠。
“见过王爷。”杨晋行了个揖礼。
“嗯。”温东言头也不抬。
他的双膝上趴着一只毛色油亮的黑猫。骨节分明的手将猫儿捋得极为享受,漂亮的鸳鸯瞳眯得狭长,喉咙里还时不时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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