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aren,名词,部门,机关的司或者处,大学的系eparensre,名词,百货商场eparure,名词,离开,启程epen,不及物动词,依靠,依赖,指望,取决于eph,名词,深,深度esribe,及物动词,描写,叙述esripin,名词,描写,叙述……”
新削好的三菱铅笔被放在大盒子里,木头杆碰到了摞在铅笔堆最上方的几个木头杆,发出的声响清脆。离吃饭还有点时间。余正夏低头看了看他的双手,手上有些小的木头屑,铅笔芯的灰色遍布十个指头,尤其两手的中指、食指和大拇指,全都抹了层发亮的深灰,簸箕状的指纹清晰可见,恨不得要根根分明。再一看,他的指甲缝里,也全都是铅笔灰,黑黑的,深得仿佛要嵌到肉里面去。倘若他同桌见到了他作完画之后的双手,一定会惊呼道,这是余妹妹的手吗,怎么像挖了煤似的。但他自己早就已经习惯了。
他去了洗手间,用没被铅笔灰侵染的手背开了洗手间灯的开关,好让光线明亮些。冲了两三分钟的水,涂了厚厚的肥皂,再一边揉搓、一边用流水冲刷了好几遍。他又将水流调到最大档,让十个指甲缝朝上,放到水流正下方,冲了足足一分多钟。这才算是洗了个干净。关上水龙头,他低下头,举起所有指头都捏到一块去的右手,戴着眼镜的双眼离右手的五个指头非常近,眼神聚焦到五道指甲缝上,时不时用刚清洗过的左手稍微往下掰掰各个指肚,看有没有什么没洗到位的地方。还好,缝里没留下什么灰色的印儿。右手检查完了,再检查一遍左手。确认左手也没问题,余正夏才肯关上灯,才肯回屋去,看看垃圾桶周围有没有铅笔灰或者木头碎屑。还好,垃圾桶口的面积够大,接住了削铅笔时产生的所有,没出现漏网之鱼。垃圾桶放回墙角,他下了楼梯,等着跟母亲一块吃饭。
“eenabagirlkna,anshneeafan,nanabyneeaan,”店里又开始播这首欢快的歌,现在正播到ap部分,屋子里充满着一大串余正夏听不清更听不明白的英文,“liklakbabingbab,alleyesnehensepinher,ifyunknbeeraskseby,ahyuranhiheeklikepangpangpang…”
“……行,那我订个十二寸的了,”还在楼梯上的时候,余正夏就远远地听见楼下一名顾客的声音,“微信给你钱啊。”
“好的,”母亲边低头看着掌中的手机,边说,“是我们店给你送,还是你自己过来取?”
“我明天……明天下午过来取吧,”顾客迟疑了一会儿,说,“明天下午能好吗?”
“明天下午恐怕不行……”
母亲绕圈子解释了一大通。余正夏偷偷站到了楼梯高处,他能看出来,那位顾客似乎听得有点糊涂了。
“行,那后天下午可以吗?”顾客又问。
“可以,后天下午可以,一点以后,几点都行,”站在柜台后的母亲忙说,“怎么支付?”
“微信给你吧。”顾客边掏手机边说。
“好的,你扫那边那个码,微信支付宝都可以扫的,”母亲的视线不离开手机屏幕,“扫完了告诉我一声。”
“好嘞,我看看,微信,钱包……”
趁顾客低头咕哝的功夫,余正夏快速地下了楼梯,打算悄声跟母亲说句话。还没等他开口,甚至还没等他凑到母亲跟前,母亲就注意到了他的身影,拿了收银台上还在隐隐冒着热气的外卖塑料袋,拎给他。余正夏心领神会,他坐到店里一张四人桌的旁边,解开塑料袋的活扣,取出两双方便筷和两只塑料小勺,再取出两盒饭菜,一盒放到他对面,一盒放到他面前。
“……过去了。收到了吗?”余正夏听见顾客说。
“收到了,收到了,”顾客说完,母亲马上说,“后天下午别忘了过来取。”
“好的,我到时候过来取。走了啊。”余正夏拆方便筷塑料皮的时候,顾客朝着俏皮黄油的老板娘挥了挥手。
“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母亲话音刚落,顾客就走到了门边上,推开门,迈着稳健的步伐走掉了。母亲来到桌旁,坐到余正夏对面,打开饭盒,取出塑料小勺,开始挖透明饭盒里的时蔬咖喱饭。本来,母子俩今晚也是要吃十几块钱一盒的快餐店盒饭的,和往常一样。但是,前一天晚上,母亲执意要让余正夏在临走之前吃一顿咖喱工房。起先,余正夏百般推脱,说等自己去了北京,想吃什么种类、什么口味、什么辣度的咖喱,他都能在画室周边吃到,不缺今天晚上这一顿余正夏没法明说,咖喱工房最好吃不贵的时蔬咖喱饭,价钱也要比鸡蛋柿子盒饭贵上十几块。但在母亲气势更足的百般坚持之下,他还是让步了,按照她说的,在下午的时候,订了两盒时蔬咖喱饭。
“来,咱俩吃,”母亲挖了一大勺米饭,上面盖着的咖喱酱料,浓得快要掉进底下的饭盒里了,她抬着小勺子,仔细端详着,“这家给料给得挺足,三十几块没白花。”
“嗯,咱俩今晚没踩雷。”
说完,余正夏轻轻点点头。他的筷子正在搅拌咖喱和大米饭和蔬菜块,渐渐地,三部分食材变得不再层次分明。
“我尝尝,”母亲将勺子快要装不下了的饭放到她口中,认认真真嚼了几口,然后嘴角上扬,露出满意的微笑,“嗯……这味儿挺不错的。”
每每吃到觉得美味的东西,母亲便会嘴巴微张,轻轻地哼出一声“嗯”,细声细气的,声调稍微拐上几拐。大概由于她嗓音相当好听的缘故,听上去一点都不令人觉得造作她已经是年近四十的中年女性了。作为儿子,余正夏很熟悉她的这个小习惯,没等她说出后面的那句,他就明白了,母亲很喜欢今晚咖喱饭的口味。
“正夏,我跟你说哈,下午有个小姑娘来咱们店里,说是臧晓宇后援会的会长,给他订了个蛋糕。”嚼完第一口咖喱时蔬饭,母亲开始谈别的话题,“你知道他有后援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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