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天下间又有哪个母亲不认识自己的孩子呢?

芍樱夫人当即从地上站起来,“走,我们去鹿台看看那个孩子。”

“不行。”绿衣妇人胆子小,被芍樱夫人瞪一眼便低下了头,声音也小了许多,“除了医官农绘和稷王子,谁也进不去,连茵王女和萱王女都被拦在门外。”

王女茵和王女萱是以前和王女好玩儿得最好的两个王女。

王女茵、王女萱、王女好一度是焉方风头最劲的三位王女,王女茵是王后所生,身份尊贵;王女萱长相貌美,从小就是美人坯子;王女好得焉王宠爱,几乎是捧着长大的,三个同样接收着羡慕嫉妒眼光长大的孩子,渐渐就成了最好的姐妹。

芍樱夫人再次不悦的皱起了眉头,“王派虎贲军守着鹿台了?”

“没。”孩子堆里,十二三岁的丫头声音发着颤,像是想起什么可怕的事,她圆瞪着眼睛,脸色雪白,“是苜蓿娘娘疯了,她、她杀人。”

这孩子的母亲也是从芍方抢来的,据说是焉方某位勇士的女儿,父亲战死后,她披甲上阵想要替父报仇,被焉方的士兵捉住献给了焉王,到焉王宫后生下孩子就死了。

这孩子原本连名字也没有,独自混在焉王宫内,过得十分凄苦,后来芍樱夫人到了焉王宫,便把她接到樱台来供她吃穿,看她眼神清澈人却木讷,便唤她鹿耳。

“杀人?!”芍樱夫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那个每次见到她都低眉顺眼的女人,无论怎么挑衅激怒都一笑置之的女人会杀人!

“昨夜趋地献上来的舞姬趁医官农绘进鹿台时跟了进去,苜蓿发现后一刀切了那舞姬的脖子。”绿衣妇人说完缩了缩脖子,仿佛那把冰冷的短刀就架在她脖子上,她抖着嗓子,“医官农绘还说,苜蓿夫人在腰间挂了把短刀,说鹿台闭门谢客谁要不请自来,她便切谁的脖子。”

芍樱夫人皱眉,还是不敢相信苜蓿夫人会杀人,“在王宫里杀人,王知道么?”

“虎贲军禀告上去的时候,王正搂着趋地另一个歌姬喝酒,那歌姬听了吓白了脸,在王怀里直发抖,哭得肝肠寸断,王为了安慰她,封了她做趋夫人。”绿衣妇人说完,忐忑的望着芍樱夫人,“王女,我们还是不去了吧,苜蓿真的疯了。”

因都是芍方来的人,凡是芍方来的都依着在芍方的规矩叫芍樱夫人王女。

“这趋地歌姬真厉害,短短十几日就以歌姬之身做了王妃,可见王真的很宠爱她。”一旁的青衣胖妇人吸了口冷气,感叹道,“可惜那个舞姬了,不知半夜潜到鹿台去做什么,放着荣华富贵不享去送死。”

这胖妇人来了焉王宫几年还生了个孩子,还是无名无分的跟着芍樱夫人住在樱台,难得她没有怨气妒心,心宽体胖胃口好,生了孩子半年便从倾城的美人吃成了胖妇。

焉王好色,宠幸奴隶、封舞姬为妃的事也不是没发生过,对他来说,除了王后,他后宫的位置可以封给任何一个女人,只要这个女人他感兴趣,但这种入宫十几日就以歌姬之身封为王妃还是头一次。

“不过是仗着自己年轻貌美,到苜蓿面前耀武扬威呗,也不看看自己的分量,小小歌姬罢了。”圆脸妇人刻薄道,“如今成了宫里的眼中钉,看她能活得过几天。”

芍樱夫人冷笑,歪倒在草地上往嘴里灌酒,“以为在鹿台躲着,就能称心如意。”她哈哈大笑,“异想天开,我不高兴,大家都不要高兴。”

众人听得莫名其妙,却不敢问阴晴不定的芍樱夫人,倒是那胆小的绿衣妇人低声道,“祭师卫和趋夫人。”

众人恍然大悟,昨日祭师卫因山中有急事,没等虎贲军抱孩子给他就回城外的山里了,但他一向忠介耿直,等他知道焉王派医官农绘去给那小奴隶看病,定会找焉王讨要那小奴隶,而如今新得宠的王妃趋夫人又和苜蓿结了仇,前朝的谏言和后宫的枕头风一起足够让焉王狠下心来把那小奴隶烧死。

芍樱夫人赞赏的望了眼绿衣妇人,这才理了理裙摆站起来,“走,窜门去,苜蓿爱女失而复得,我们这些姐妹要为她高兴呀。”

焉王宫从来不缺美色,各地常有美人儿进贡,将士们在边关深山也时常抢来美人献给王,甚至每隔一段时间就要被放出宫一批,能像苜蓿夫人一般盛宠几年的女人,在王宫中也只那么一个,由不得不叫人眼馋。

如今苜蓿夫人因从祭坑中带回个人牲失宠,大家正高兴,如果现在有人告诉她们那个人牲就是王女好,不免有人恶向胆边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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