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监考老师是个带着黑框眼镜的中年女人。　　教语文，不苟言笑，被学生私下叫扑克，高一的时候白笙笙班里语文老师怀孕生孩子，她曾过来代过几节课，所以白笙笙认得她。　　　　纵然该老师以管理宽松自由闻名于年级。　　可出现了疑似作弊的行为，身为监考的她一定不会视之不理。　　　　不过她倒也没有声张，只是收了白笙笙的那张纸跟考试卷子，板着脸对她说：　　“跟我去办公室一趟。”　　　　“老师，我没有作弊，这个是我不小心掉在地上的。”　　白笙笙急得满额头冒汗，匆忙解释。　　“跟我去办公室一趟。”监考老师全然不为所动的继续收卷子，只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　　　　白笙笙还想说什么，但此时已经有同学察觉到异样，开始在考场里窃窃私语，越是纠缠可能就越是说不清，所以她只能暂且将满腹委屈咽下，等待着去办公室给老师澄清。　　　　其实这事儿说来也很简单。　　没做过的就是没做过，白笙笙问心无愧。　　抚阳一中每个教室都安有监控设备，只要稍微调取视频，就能证明白笙笙的确是无意而为 ，考试过程中根本没看过那张纸。　　　　可白笙笙怎么也没想到，那看似死死盯着每一个同学的监控设备，竟然只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装饰品……　　　　对此，监考老师表示十分无奈道：“平时说一直开着都是吓唬你们的，要不你们肯定翻天了，不过会考跟高考的时候肯定会开，这你们放心。”　　“可是老师，我现在怎么办呀。”站在办公室里的白笙笙欲哭无泪。　　　　按照学校明文规定，凡是在考试中发现有作弊行为的，一律要取消当次考试成绩，并全校通报批评。　　取消一门成绩，就意味着整整一个月的付出跟努力白白打了水漂。如果再加上全校通报批评，白笙笙觉得自己都要没脸继续上学了……　　　　监考老师面露难色，显然也有些不忍心。　　虽然当老师的，遇到学生作弊很正常，她也抓过不少次现行。　　　　可不知怎的，白笙笙这小姑娘站在她面前，她下意识就选择了相信，并且还隐隐有把这事儿盖过去的想法，但另一边，当时教室里有很多同学都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出于公平起见，她无论如何都要给同学们一个交代。　　　　正纠结着，在一旁听着的另一位女老师给两人支了个招：　　“白笙笙你要是说自己真的没看，那你就给老师把上面的古诗背出来试试。”　　　　监考跟白笙笙俩人同时眼前一亮。　　对啊，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办法？如果白笙笙真的背出来了，那就证明她根本没必要作弊，要是没背出来，那老师给她定罪，也算合情合理。　　　　当下，监考老师就把那张小抄打开。　　工工整整的字体看起来格外舒畅，红笔圈出来的疑难字也足以见其认真。　　随口挑了句，结果白笙笙想也不想地就背了出来。　　　　不仅是背出来，甚至白笙笙还能默写出来。　　准确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几乎让监考怀疑，这还是那个全年级都知名的后门生吗？　　　　一番考察过后监考已经完全相信了白笙笙。　　因为是月考，没必要这点小事就跟学生过不去，所以她便挥了挥手，让白笙笙回去继续考试，完了还要跟同办公室的老师八卦，现在连后门生都这么努力了，普通学生还有什么不努力的资本？　　　　这些白笙笙自然是没听到。　　她还要忙着赶赴考场，进行下一场的考试。　　本来中间休息的时间就很紧张，只有二十分钟而已，她去了趟办公室，又在办公室里默写古诗文证明自己清白，哪怕是一路奔跑着，也只是堪堪踩着铃声进了教室。　　　　试卷已经发下来，是白笙笙一向的弱项数学。　　　　她花了整整两分钟的时间平整呼吸，才开始集中注意力到试卷上。　　大量的题海让人闻风丧胆，顾不得再想其他，白笙笙提起笔来就埋头而上，一直到下考的铃声响起，方才抬起头来，揉了揉酸痛的手指——　　得，又没写完！　　　　数学考试题目向来是多到不行。　　自打白笙笙进了抚阳一中，不管考的是难还是简单，她就从来没写完过。　　　　而每一次，听说谁谁谁数学又考了满分白笙笙就很佩服。　　这绝逼是两只手并用，才能写完这么多吧？不知不觉中，白笙笙的思路也朝着高小胖靠拢了。　　　　不过这一次考试，白笙笙剩下的题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多。　　一眼看去，答题纸上布满了大片大片的空白。　　　　考试一结束，坐在身后的男生就同情地对她说：“这次题很难吧，我看你好多都没写，放心，我也是一样的。”　　“总感觉比平时多了一倍。”白笙笙无奈叹了口气。　　　　“听说这次是教研组组长亲自出的题，为的就是培养我们的做题速度——”　　“他这是把我们当哪吒了吧！”　　“为什么是哪吒？”　　“长了三头六臂呗！”　　　　……　　白笙笙的吐槽引得全场一阵哄笑。　　本来大家都是来自不同班，可能只有过数面之缘，但同一场考试拉近了他们的距离，使他们亲密无间。　　　　男生跟白笙笙说了两句话顿时觉得俩人熟了，便告诉她，刚刚老师叫走她以后，三班的魏不凡也过来了，还问他白笙笙是不是坐他前面，去了哪里。　　魏不凡是学校名人，没人不认识。　　他的到来让整个考场都骚动起来，不少女生都冒出星星眼。　　　　“他找我干什么？”白笙笙好奇问。　　“不知道哇。”男生摇了摇头，茫然地道。　　　　白笙笙心说会不会是值班的事情，就打算结束考试以后去办公室问问。　　结果人还没走到，就在楼梯拐弯的地方看到了魏不凡身影。　　　　今天是周末，大家都穿着自己的衣服，花花绿绿五颜六色，可魏不凡却不一样，他还是一丝不苟的穿着白色校服衬衫，扣子严谨的扣到最上面一层。　　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换上条更合适的裤子吧。　　　　之前的校服有点短，和他的大长腿甚是不搭。　　　　白笙笙这会儿也没什么时尚概念，只觉得同样是校服衬衫，穿在魏不凡身上跟别人身上，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效果。　　魏不凡穿着就跟电视里的男明星男模特似的，别人的，就只是没特色校服而已。　　　　见到魏不凡，白笙笙下意识想要去打招呼。　　可眼角余光一转，发现魏不凡的身边，还并排走着另一人，曲胜男。　　　　将出未出的招呼登时咽进嗓子眼里。　　　　白笙笙觉得奇怪，怎么魏不凡去哪里，曲胜男就偏偏也要跟在哪里，哪怕他们俩人都是三班学霸，也断然没有这么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关系吧？　　而且，曲胜男几次三番跟她过不去，白笙笙对她实在是没什么好感。　　　　本来见到魏不凡是很高兴的，可曲胜男在，立刻就变成了不高兴。　　如果不是眼下只有这么一条路可以走，白笙笙真想换条路，免得走两人后面心烦意乱。　　　　然而，她却没想到，正是因为无路可走了，才被她听到了两人之间的对话。她发誓这不算偷听，因为曲胜男说话声音不小，自然而然就传进了耳朵里。　　　　跟在白笙笙面前的趾高气昂全然不同。　　魏不凡面前的曲胜男，是温柔而又小鸟依人的，说话尾音都带着娇俏味道。　　　　至于内容嘛，就显得一言难尽。　　　　曲胜男说：“你知道吗，就十班那个白笙笙，跟你一起值日的那个，听我同学说，今天她语文考试作弊被老师抓了个正着，老师把她叫办公室里去训了好久。”　　　　白笙笙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怎么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正打算上前替自己力证清白，却听魏不凡几乎是立刻就替她解释说：　　“她没作弊，是老师误会了。”　　　　“你怎么知道的？”曲胜男显然对魏不凡的反应很是不满，语气不太好。　　“我相信她不会作弊。”魏不凡说得很干脆利落。　　　　“这算什么理由啊，这件事可是整个考场的人都亲眼目睹，老师从她脚底下找到了小抄，当时就叫她去办公室了，难道你想说老师也是错的吗？”曲胜男激动的涨红了脸。　　跟她的不淡定相比，魏不凡就显得太过冷静。　　　　不管曲胜男如何有理有据据理力争，反正魏不凡就是一个态度——　　白笙笙没有作弊。　　　　气的曲胜男连路都不想一起走了。　　　　她不想走就正好，魏不凡乐得一个人清净，而躲在背后偷听的白笙笙也别提有多高兴。可还没高兴完呢，一眨眼的功夫，魏不凡却像鬼魅一样，突然失去了踪影。　　　　空气里静悄悄的，白笙笙努力眨了眨眼。　　难道说，方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在偷听？”　　“啊！”　　　　办公楼二楼黑漆漆的墙角，两人撞了个正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