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声喝,着实把温戚吓了一大跳,他不自觉缩回了手,站在一旁无辜受到牵连的姜以耳也茫茫然,身体颤了一下。 本以为守得云开的温戚瞬间不淡定了:“为什么啊妈?” “耳耳还没成年呢!”宋蕴训斥道,满眼嫌弃,“你说你一天天脑子里能不能有些正经点的东西?” 莫名脑子里就没有一点正经东西的温戚表示被骂得十分委屈,站在一旁的姜以耳也大致猜到了刚才温戚问到一半就被打断的话是什么。 刚刚温戚在病房里头时,宋蕴跟她说了很多话,多到足以让这几个月乃至昨晚母女间彻底产生的隔阂一下子被缝合,母女哪里会有隔夜仇的,说开之后,姜以耳顿时就黏黏糊糊地赖在她身上。 甚至对自己先前居然有要跟她作对、不死不休的想法惭愧到不行,所以这种愧疚心理一上来,很明显地就表现在了—— 姜以耳点头,强烈附和:“就是就是!一天天的脑子里能不能有点正经东西。” 温戚:“……?” 他不可置信地转头去瞪旁边的姜以耳,以一种“你背叛了我”的谴责目光。 姜以耳缩头,被他这么一瞧,也后知后觉反应到自己这种近似乎落井下石的行为有一丢丢不厚道,但是脑子一抽话都已经说出口了。 正绞尽脑汁地想着有没有后话可以补救,结果男人下一秒又换了个哀怨的眼神,饱含着“你怎么可以背叛我”的凄凄惨惨戚戚。 姜以耳:“……” 宋蕴人还在这里看着呢,她觉得自己全身上下快贴满尴尬二字了。 姜以耳索性抱起先前她在哭时被温戚随手放在一边的饭盒,借着给温承钦送饭,落荒而逃。 - 关于昨晚的事,温承钦跟宋蕴都没有跟她解释太多,姜以耳虽然肚子里装了一大堆疑问,只是既然大家选择瞒着她,铁定也是站在她的角度为她着想,便也不拆穿,乐得当个假装什么也不知道的傻白甜。 温承钦这趟住院住得急,什么都没有准备,因此哪怕将近两天没睡觉,温戚还是撑着回了一趟昶园,收拾了一些衣物跟基本需求物品。 姜以耳原本也想跟着回去的,担心他这么久没休息精神会不好,万一路上一个恍惚出了意外可怎么办,她要是陪着,还能一路跟他聊聊天解解闷,不至于这么长一段路,容易困乏。 只是温戚一听就坚定拒绝。 小姑娘前一晚回来时受到惊吓这件事他没跟宋蕴跟温承钦提起,免得两位长辈再多添担心,可是他也没忘当时姜以耳扑到她怀里时惊魂未定的样子,何况她回到家还没完全缓和过来,就紧接着又受到另一层冲击。 他忙起来连三天三夜只睡一两个小时都试过,这短短三十多个小时并不算得了什么,就让姜以耳把宋蕴带到颐景楼。 之前宋蕴来他那边住过,有留下衣服。 此时的J市正是华灯初上,五月中旬的夜晚已经来得很慢,六点多快七点,天空还是灰灰暗,夜幕没有完全降落下来,皓月只冒了小角。 等整座城市陷入灯火通明,温戚才顶着一身的疲倦回来。 他直接拎了一大个行李包,把宋蕴跟温承钦要用的都一并收拾过来,打算回到颐景楼再慢慢整理。 他进门时,姜以耳正在洗澡,宋蕴看着是已经换过衣服把自己拾掇完毕,整个人看着比两个小时前清爽许多。 见儿子回来,起身上前接过他手中的东西,随便看了眼他都带了些什么,就拉着人坐到沙发上,一脸偷偷摸摸。 明明屋子里另外一个大活人在冲凉房,花洒水流弄出的声响大也不可能听到外头的动静,温戚被自家母上这副模样惹得摸不着头脑。 他迟疑了一会,问:“妈,你是做了什么对不起耳耳的事情吗?” “……”宋蕴一巴掌就扣到他脑袋上,“好好说话。” 温戚扯了扯嘴角,“啧”了声,面无表情地给自己倒了杯水。 宋蕴看着确实有什么话要说,欲言又止,温戚又不是欠揍,干脆不主动开口,慢悠悠喝完大半杯水,拿起遥控准备开个电视消磨一下时间,休息小会顺带等姜以耳出来,跟她说一声再送宋蕴过去医院。 原本他是打算自己陪房的,温承钦就在J市一医,他照顾着挺方便的,不过宋蕴几年前就退出职场安心当起家庭主妇,整日闲着没事,考虑到儿子工作辛苦,就不再耽误他休息。 而姜以耳明天中午去学校,今晚直接在颐景楼住一夜。 宋蕴要说的话想来是不想让姜以耳知道的,否则也不会这会儿跟做贼一样。温戚当然不着急,悠哉悠哉看了一会儿电视,才总算听到宋蕴说:“儿子,你明天再去相个亲。” “?”温戚千算万算也猜不到她会说出这么一句话。 宋蕴早预料到温戚的反应,眼下随着话说出来,尴尬的情绪也跟着没了大半,她继续说:“这个相亲是一个星期前就约好的,总不好临时放人家飞机——” “所以就要坑你儿子?”温戚没等她讲完,满脸不可思议地打断。 “咳……”宋蕴清了清嗓子,“你就过去露个面,假装不满意不就好了吗?” “不要。”温戚一百个不情愿,直接写在脸上,明明白白地表示着自己的抗拒。 “我昨天中午才保证了你会去!” “又不是我保证的,你让爸去。” “……”宋蕴真是被他后面那句话气得脑壳疼,“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温戚用鼻腔“哼”了一声,不再理她。 两人说话间也没注意到冲凉房那边的动静什么时候停止的,姜以耳一出到客厅,就看到宋蕴一脸不满瞪着温戚,而被瞪的那一方抿着唇看似不豫。 气氛不太妙。 她脚步顿了顿,踌躇着走过去,担心他们又在因为她而吵架,不过还没走近,那边眼见注意到姜以耳出来的温戚猛然抬头,控诉道:“耳耳,妈让我去相亲!” 姜以耳:“……” 宋蕴:“……” - 温戚一句小姑娘似的向大人寻求公道的语气直接把在场另外两人雷得不轻。 宋蕴又好气又好笑,完全想不到他一个快三十岁的男人,怎么有脸皮子做出这么幼稚的行为,也不怕丢面子了,将事情起因结果解释一通,就拿着温戚从昶园带过来的东西出门去医院,摆摆手没让温戚送,一副没眼看他的表情。 宋蕴所说的相亲,是她闺蜜的女儿,两位因孩子感情问题而愁白了发的老母亲上星期聊天,双双不约而同地聊到这个话题,一拍即合,当机立断地就为孩子们定下了周日这场见面。 按理来说,既然是闺蜜,就算温戚这边没有了相亲的必要,临时想个理由取消掉也不是不可,但最重要的问题就在于,宋蕴这个闺蜜是她高中的情敌。 这个情敌后来还很顺利地跟高中男友结了婚。 这就不得了了,但是女人的友谊就是如此神奇,一边看不对眼,一边十分和谐地相处了三十多年,亲密到时不时还能约着出去旅个游的那种。 宋蕴这次就是心想着反正温戚肯定看不上对方女儿,正好借此在闺蜜面前耀武扬威一把——诶呀不好意思都怪我儿子眼光太高了——如此这般。 所以定是不能做出能让对方误认为临阵逃脱的行为。 姜以耳听完之后笑得肚子疼,十分爽快地就替温戚应了下来。 宋蕴走后,温戚看着已经笑倒在沙发上的小朋友十分无奈:“耳耳。” 姜以耳缓和了一阵,才重新坐起,跪坐在沙发上,凑前去亮着一双眸子:“哥,你明天晚上带我一起去吧?” “……”他就知道,这人肯定会凑热闹。 温戚不说话,幽幽看着她。 姜以耳全当他是默认了,拍了拍肚皮:“那你明天下午记得帮我请个假。” 说完就软骨头般懒懒地赖在他手臂上。 陪着他看了会电视,想到宋蕴那通说辞,又忍不住想要发笑,她突发奇想地感慨:“诶,要是我跟情敌以后也成了好闺蜜——” 话没说完,自己就先想象不到那个场景,起了满手臂的鸡皮疙瘩。 倒是温戚听到这话,亮了亮眼,侧头:“耳耳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情敌这种东西的!” 说得那叫一个骄傲。 姜以耳唇角弯了弯,很快又被自己强力压了下去,她坐直身子没再靠着他,故作审视般目光上下逡巡了他一圈,然后才满脸沉思地点点头:“我当然不会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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