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这话尤其是语气，听着是哪哪都不对劲。　　　　温戚“嘶”了一声，要让她讲个明白，姜以耳先一步感受到风雨欲来，万分机灵地在他说话前迅速展开下一个话题。　　　　另一天。　　　　半夜毫无预兆地下了场雨，噼里啪啦地持续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早晨起来时整片城市依旧是湿漉漉的，专属夏日的沉闷一扫而空。　　　　宋蕴在早上发了地址与时间过来，又特意打了个电话让他记得提前到，不过也不用太早，一两分钟就好。任务跟要求都十分挑剔艰巨，加之姜以耳从早上起来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在写着对晚上赶紧来临的期待……　　　　温先生很头疼。　　　　因着是打算晚上吃完饭直接送姜以耳回校，待到下午，温戚提早了一个小时出发，先带她去超市买点东西，她这次在学校呆将近一个月，存粮估摸着要存多一点。　　　　经过货物架，姜以耳特意落后几步，悄么么从上头扫了几包膨胀零食，趁温戚不注意一股脑扔到推车里，随后身手敏捷地用其他一些大件的东西挡住，一连串的动作下来可谓是行云流水。　　　　推着车子重新走到他旁边，姜以耳面上淡定无异样，等他拿了包奶粉放到购物车里，并没有发现不对劲，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她扯了扯温戚的袖子，又开始讨论起一会儿要见的相亲对象：“哥，待会儿见面，你要怎么介绍我啊？”　　　　温戚接得顺口：“带女儿来吃个便饭？”　　　　“美死你，”姜以耳翻白眼，“平白多了个这么貌美如花的女儿。”　　　　温戚对她的厚脸皮习以为常，反问：“不然你有什么好建议？”　　　　“我怎么知道你，”姜以耳晃晃脑袋，说得理所当然，“我只负责看戏。”　　　　“那你也想得挺美的啊，”温戚轻笑，眯了眯眼故意道，“我怎么可能让你白跑一趟。”　　　　“……你想要做什么？”姜以耳停下脚步，听到他的话，一脸警惕，“你怎么舍得对一个未成年少女做出那种事情！”　　　　温戚：“？”　　　　姜以耳摇头，叹息。　　　　温戚：“……”　　　　姜以耳继续装模作样地扼腕痛心，过了一会儿也没见温戚配合说个话，才撇撇嘴自讨没趣。　　　　-　　　　这两日是超市的周年纪念日，早前几天就挂了各种特价商品以及优惠活动的宣传预告，到了周日客流量疯长，水果及散装零售区域更是人挤人。　　　　姜以耳不爱吃水果，但是温戚为了她健康着想会逼着她吃，平时她在学校不清楚她是否乖乖听话，只能在她放假回到家时监督着她，给她切好拿个小碗乘着备好牙签。　　　　葡萄吃着省事，是姜以耳为数不多热爱吃的水果之一，这会儿男人挤在一堆阿姨里精挑细选，丝毫不显突兀，拿起一串观察几眼，大概是觉得不新鲜，放下之后又重新拿起另一串。　　　　姜以耳手肘撑在推车扶手位置，毫无形象地托着腮站在一旁人较少的地方等着，见他最终选定好了，便直起腰身推车过去。　　　　温戚低头睨了她一眼：“怎么跟过来了？”　　　　这一块地方人多，排队打称也要等上个好几分钟，室内有中央空调，人在外头出了一身汗再进来，汗液蒸发完的物质残留在皮肤上留有一大股味道，又夹杂着香水味，各种稀奇古怪的味道涌进鼻子，呛得人难受。　　　　不想姜以耳跟着受到摧残，他早让姜以耳自己先去挑些想要买的，一会儿直接在收银台这边碰面。　　　　姜以耳摇头：“没什么好买的。”　　　　“今天这么乖？”温戚稀奇。　　　　平时让她少吃点零食都跟要了她的命似的，他刚经过货架那边只给她拿了几包泡芙，让她去拿想买的，言下之意自然是随她再挑些零食，不过倒是意外小姑娘今儿这么听话。　　　　姜以耳点头，脸上不见心虚之意：“快高考了，还是注意一下饮食比较好。”　　　　“那一会儿给你买盒薄荷糖，再拿几块巧克力饿了可以吃。”　　　　姜以耳闻言十分高兴，觉得自己不费吹灰之力就顺理成章多了几样吃的，果真是太聪明了，只要让他在买单之前不发现她偷拿了零食，只要到了收银台，她自是有办法让他尽数买单。　　　　她笑眯了眼：“好的呀。”　　　　温戚摸摸她脑袋，一副“耳耳长大了”的欣慰。　　　　姜以耳这才指指他脚下，道出自己冲破人群来到他身边的实际原因：“哥，你鞋带又掉了。”　　　　温戚低头，鞋带不清楚什么时候蹭掉的，两条细长的绳子这会儿正耷拉在地板上，因着是白色的，染了点灰就十分明显。　　　　也是神奇，这么一路走过来也没人踩到。　　　　温戚手上一手拎了串葡萄，一手拽了个装着苹果的袋子，身后抵着架子，高高的架子陈列了打着包装的水果，一盒盒车厘子、榴莲之类的整齐精致，架子最矮的一侧紧贴着他的大腿，弯腰十分不方便。　　　　他只好示意姜以耳帮忙绑一下。　　　　之前他路上走到一半鞋带掉了，她也是主动蹲下来替他重新系回去，没想到这一次姜以耳拒绝了：“你自己绑。”　　　　温戚提了提手上的东西：“我没手。”　　　　姜以耳直接一手一边接过他的两个袋子：“好啦。”　　　　温戚看了眼自己空荡荡的两只手，倒不是非得让她来才行，然而想到她之前都是告诉他鞋带问题后，二话不说就直接下蹲。　　　　男人嘴角往下拉了拉，有点委屈的样子：“耳耳现在都不肯帮我绑鞋带了。”　　　　“没有……”姜以耳小小声说，“超市好多人，怪不好意思的。”　　　　说完就退后一步给他腾出空间，无声催促他快点。　　　　温戚只好自力更生。　　　　两只手比出“7”的形状，右手拇指与左手食指一边勾住一条，手腕一转勾住一拉，一个漂亮的蝴蝶结瞬间就完成。　　　　男人眼睫微抬，看着十几厘米之外姑娘熟悉的白球鞋，还是他买给她的，默默一伸手，把她的鞋带扯掉了。　　　　姜以耳看着他的动作：“……？”　　　　温戚轻声呵责：“鞋带掉了怎么也没注意，踩到摔倒了怎么办？”　　　　一边说着一边勾住她的鞋带，慢条斯理地绑起来。　　　　周边的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看到这幅场景，投来了暧昧又心照不宣的目光，让人面红耳赤。　　　　姜以耳甚至听到有人在说：“要是我男朋友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帮我绑个鞋带……啊啊啊好苏！我他妈估计做梦能笑醒！”　　　　“……”她的脸慢吞吞地红了。　　　　温戚以最慢的动作完成了鞋带工程，一站起来就看到了小姑娘佯装淡定扭着脖子往另一边看，实则连耳尖都冒着绯红，能和不远处笑得一脸憨居、双颊画了两坨红晕的糖果娃娃相媲美。　　　　他凑近了些：“耳耳。”　　　　“嗯？”姜以耳回过头，对上他一张放大的俊脸，下意识憋着气往后仰了仰。　　　　温戚勾唇。　　　　姜以耳更加大气都不敢多放一下，嘴巴抿得紧紧，眼睛微微张大，咽了咽口水。　　　　温戚饶有趣味地观察了她这幅害羞模样半晌，才慢慢悠悠道：“鲜虾片、芝士条、辣条、鸡爪……”　　　　随着一个一个名字的报出，姜以耳的脸僵住了。　　　　“没什么好买的，注意饮食？”温戚不慌不忙补充完整。　　　　姜以耳：“……”　　这踏马全都是她准备偷渡回学校、藏在推车里的零食。　　　　说好的好苏？　　说好的做梦能笑醒呢？　　　　……恋爱中的女人果然都是大屁.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