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昭赶到咖啡厅的时候已经六点半了,外面车位稀少,她转了两圈才找到一个位置。 这哪是相亲来的,分明是赶饥荒。 和她相亲的人叫刘深,之前陈姨给她看过照片,长得无功无过,放在人群里也就是眨眼没的样子。 程昭进门扫了一眼,一下就看到了坐在窗边的刘深。 像是为了这次见面特意准备了一番,刘深头发板正的抹了发蜡,向后梳着根根分明,落日的余晖照着还有些反光。 他手交叉放在桌上,眉目深沉,偏头望向不远处,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程昭轻咳一声,走上前去。 “刘深?” “哦,是我。”刘深恍然回神,赶紧站起来同她握手,“程小姐是吧。” 看来是没认错人了,程昭点点头,在他对面坐下,“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刘深笑笑,“没有,没等多久。程小姐刚下班过来?” 程昭说:“公司离这有点远,路上费了些时间。” “这样啊,那是我没有想周到了。”刘深指了指外面,语气挺骄傲,“我在那栋楼里工作,离这还挺近的。” 程昭顺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那里是不少大公司的办公地点,著名的金融中心,刘深眼里闪着自豪的光,程昭轻笑。 她要了杯咖啡,入口有着淡淡苦味。 嗯了声,“那还挺方便。” 下班的高峰期,门口来往的人不绝,两人坐在这倒像是普通同事下班聊天。 “不知道程小姐是做什么工作的?” “家装设计。” “设计师?那挺好,以后结婚了就自己设计,还省了钱。” 程昭笑而不语。 刘深想了下,又说:“总叫你程小姐好像有点生分了,可以直接叫你名字吗?” 程昭说:“可以。” 刘深倚靠在椅背,翘起了腿。 “设计师这行业是不是挣得挺多的,听说一项工程结束之后,到手有不小的一笔。” “你听谁说的?”程昭端起杯子喝了口,透过升腾的热气看向刘深,“收入一般吧,勉强能维持个温饱。” “你太谦虚了,”刘深扬眉的笑道,“不是说已经在市内买房了么,还是全款。” 他语气中带着试探的味道,毕竟A市的房价不低,能全款买房的经济压力肯定不算大。 闻言,程昭眉毛挑了一下,“这都打听到了?” “这不都是基本信息么。”他摸摸额头,抬眼,“不知道程昭你结婚后有没有什么打算啊?” 程昭好奇,“什么打算?” 刘深直了直身板,说:“是这样,我觉得以后咱俩要是结婚的话,婚房就先不买了,拿你那个先住着,免得浪费资源。我这边也有点存款,当做家庭基金,你看怎么样?” 程昭不语,低头敛眉,食指在咖啡杯边轻蹭。 在刘深看来她就是同意了,不由笑了起来。 “我是想好了,那栋房子结婚以后就算是咱家了,以后把房产证上的名字改一改,再生个一儿半女的,挺好的。” “是吗?” 他兀自沉沦在自己的幻想里,程昭眼皮都没抬一下,说:“改成你的名字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就要委屈你一下了,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刘深一步步的在测试她的底线,一听有戏,立马来了精神,眼里发光,“你说说看!” 程昭轻晃杯子,看着里面的咖啡逛来逛去,却始终出不了杯沿。 “我的情况你也都了解了,也知道我家就我一个,所以……”程昭瞧他,“要你入赘,你愿不愿意?” “入、入赘?”没想到是这个答案,刘深声音猛地拔高,“你说什么呢,那以后孩子跟谁姓?” “我啊。”一口饮尽,程昭抿了抿唇,“都说是入赘了,你还不懂吗?” “……”刘深觉得这简直就是侮辱,他脸涨的通红,张口结舌的道:“我来时可没跟我说你有这个条件!” 程昭轻笑,“我来时也没人跟我说你看上了房子。” 没有了刚才的温文尔雅,刘深手在底下攥了攥,忽的站起身要离开。 临走时,程昭十分贴心的告诉刘深,让他再考虑考虑,得来的却是他气愤的一哼。 聊的还算开心,至少程昭是这么觉得的。她看着刘深大步迈走的身影,把咖啡钱付了,转身开车回家。 一天的精疲力尽,程昭回去洗完澡就睡下了。梦里是一夜的光怪陆离,最后她是在梦中‘咣——’的一声撞击中醒来。 真是后遗症了。 今天休息日,起床收拾了一下,程昭又看了眼车上的痕迹,直接开车去了修理厂。 不像别的修理厂哪显眼开哪,这家倒是反其道而行,她七拐八拐的找到了地方,一路上心惊胆战的生怕又把车刮坏了。 修理厂的大门敞着,程昭把车开进去,里面安安静静,连个人影都没有。 这地方宽阔,上面还有个小二层,她关上车门似乎都能听到四周空旷的回音。 似是见惯了这场景,程昭找了个干净的地方虚倚着,掏出手机给人发了个短信。 【出来吧。】 显示发送成功,收信人却没给她回过来。 程昭也不着急,上网随便看了几分钟八卦,没过多久就听到楼上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就出来个穿着暴露的女人。 女人细柳腰肢,俩条藕臂抬起拢头发,随之露出了腰间的白嫩肌肤;她穿了条短裙,两条长腿细长笔直,脚下踩双恨天高,走一步就是‘哒’的一声脆响。 程昭仰头看她一步步走下来,真怕她脚下不稳,一头栽下来。 美女怎么看都是一道风景,程昭笑了笑,把手机收了。 柳子泉稳当当的下来,头发也挽好了,举首头足都露出一股利落的劲儿来。 她稍稍错过身,露出跟在她身后的男人,“没事了,你走吧。” 男人扎好皮带又拧了拧,脸上带笑,凑上去:“小泉,那我们……” “以后再说,你现在可以走了。” 人都说拔屌无情,程昭看着男人的笑干在脸上,还是留着风度走了之后,她真心觉得这话说给柳子泉也适用。 修理厂只剩下她们两人,柳子泉拉过凳子坐下,拿口红描好已经虚了的唇线,上下唇一抿,尽显风情。 程昭身后靠住,一只脚的脚尖点在地上,双臂环抱。 “又一个?” “你不都看到了。” 程昭说:“你的品位越来越差了。” 她想了想刚才那男人的长相,觉得比她之前的几个差远了。 不知怎么回事,程昭蓦地想到了那个快递员,还有临走时的那抹笑,比他……差的更远。 柳子泉瞥她一眼,张口道:“我总不能和你一样,不停的去相亲吧。” “……”刀净往胸口戳,程昭跟着叹了口气。 她们两人也是半斤八两,一个被逼着不停相亲,却没一个成功的;一个身边男人不断流,也没一个长久的。 瞧程昭的样子,柳子泉就知道了,放下手里的东西,撑着下巴看她,“又去相亲了?” 程昭揉揉额头,“别提了,反胃。” “这回又提了什么要求?”柳子泉问她。 在她的印象里,程昭数次的相亲遇见的个个都是奇葩,不是让她辞职相夫教子的,就是吃顿饭都舍不得掏钱的。看她这样子,就知道这次的也不是个什么好货色。 程昭简单跟她说了句,柳子泉冷哼一声,“我就说你那后妈就没安好心,都多少个了,铁了心的要把你往火坑里推。”她换了个姿势坐着,又说:“这次是把你房子都惦记上了,下一次还不知道出什么坏主意。” 程昭也无奈,摊手道:“没办法,老程还坐着阵呢,总得做个样子给他看。” 妈是后的,爸可是亲的,她要真是明面上拒绝,指不定她爸又出什么幺蛾子。有人吹枕边风,还是挺管用,尤其她爸还是耳根子软的。 柳子泉也知道她家的情况,两人多少年的朋友了,从高中到现在,细算下来也有个十几年,都是知根知底。程父她也见过几次,看着老实巴交的男人,实际上心里活泛着呢。 即便他是长辈,她还是挺看不上的。 “我要是你……”柳子泉哼声,想这事也不实际,话到嘴边拐了个弯,随口说:“干脆你找个人先形婚算了,天天这样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形婚?”程昭从没想过,一愣过后,她直接摇头,“算了吧,那样还不如我自己过呢。”她站直了,回到正事上来,“不说了,你先给我看看这车。” “怎么了,不是刚买的吗?”柳子泉纳闷,绕过去看了眼,直接笑了,拍着她肩膀说:“行啊你,车技越来越精进了,以后我这小修理厂可就靠你养活了。” 程昭笑了笑。 她哪还用自己养活,来她这修车的,哪一辆不是百万往上,她这车都是小打小闹。 “别说风凉话了,到底能不能修啊。” “能是能,就是费点时间。”柳子泉弯下腰瞅了瞅,“弄好了得三四天吧,要是一直阴天还得费些时间。” 程昭不懂这些,听专业人士给她说了一通,最后入耳的也就是这些天她开不了车了。 看她愁眉苦脸的样子,柳子泉问道:“怎么了,不是说要搬新家了吗,离公司不远吧。” 远是不远,只不过刚装修好,东西还没弄齐全。 程昭叹了口气,买这房子图的就是离公司近,现在车坏了,大概也要早点搬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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