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换作平时，只有周真伤人，却没有人能动的了他。缘何今晚被伤的这般厉害，还不是因为对方是他在乎人的至亲，他不好还手，更不能对他们动手，这才吃了闷亏。　　　　他头上的伤虽然看着可怖，到底没有伤到要害，只要止住血，用几副药并养几天就没事了。　　　　“记得这几日不能让他的头碰到水，多给他吃些补血的食物，过几日我再来给他复诊。”孙大夫临走时如此交待。　　　　吴氏和清水一一记下。　　　　送走了孙大夫，吴氏与杨山合力将周真从地上移到堂屋的竹床上，清水打好水端进去，听杨山开口说：“放那吧，让我来。”便放下水盆，默默站到一旁。　　　　杨山将周真脸上及身上的血迹擦干净，将布扔进水盆里，转身在椅子里坐下，听吴氏开口问道：“什么时候把他送走？”　　　　杨山沉吟片刻，缓缓开口，“天亮前吧。”　　　　紧接着便听吴氏叹气，“不知道孙大夫回去会不会乱说，一旦传出去，清水的名声可就没了。”　　　　杨山也是叹气，“嘴长在别人身上，想怎讲就怎讲，我们也没法子，听天由命吧。”　　　　吴氏腾地站起来，“不行，我这就去找孙大夫。”说罢就往外走，却被杨山拽住了。　　　　“你此时去找他做甚，人家都已经歇下了。”　　　　清水也走过去劝道：“也许孙大夫根本没有多想，如果就这样贸易前往的话，正应准了那句‘做贼心虚’，反而令事态变得不妙，不如什么都不做，顺其自然。”　　　　吴氏看看女儿，竟然发现女儿遇事竟比她还有主见，不由得感叹一声道：“罢了罢了，不去就不去吧。”　　　　再过两个时辰天就亮了。　　　　清水怕周真突然有个不好，不敢去睡，就让杨山和吴氏去睡，自己守在一旁，直到他们穿衣起床。　　　　“我们要在天亮前把他送走，你去歇一会。”杨山走过来道。　　　　清水点了点头，转身回房。　　　　天大亮后，周老爹打着哈欠开门出来，正要去解手，突然见脚边躺着一人，待揉着眼睛看清楚是周真，顿时吓了好大一跳。　　　　怎么回事？　　　　他的儿子被谁揍成这样！　　　　周老爹觉得不可思议，向来只有他儿子揍人的，却没有人敢揍他儿子的。　　　　这谁吃了熊心豹子胆！　　　　周老爹正在那愤愤不平着，却听凡氏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大清早的，你在外面鬼叫什么。”接着便咳嗽起来。　　　　周老爹一听见凡氏的声音就有说不出的厌烦，回过头朝屋里吼了两句，这才弯下腰背起周真往屋里走。　　　　不多会，屋里骤然响起一道尖锐的叫声，“这是怎么了，谁把儿子伤成这样！”　　　　紧接着是周老爹的声音，“你问我，我问谁去！别吵，烦死了。”　　　　清水一直睡到清菊叫她才醒。一睁眼早饭时间都要过了，连忙坐起来穿衣下地，领着清菊从房里出去，不见杨山和吴氏，想来是去地里了。　　　　“姐姐，我饿了。”　　　　“你等一下，姐姐这就去做。”说罢快步走进厨房，麻利地做好苋菜面疙瘩汤，盛一碗端给清菊。　　　　姐妹俩吃过早饭，关上门准备去给爹娘送饭，突然听到有人叫她们，转脸一看，竟然是大姨母。　　　　“姨母来了。”清水笑着相迎道。　　　　清菊也学着姐姐喊了一声姨母。　　　　大吴氏从兜里掏出一包糖果递给清菊，嘱咐她一天只能吃两颗，这才抬眼问清水，“你爹和你娘呢？”　　　　“他们在地里，我和清菊正要去送早饭，正好一起去。”　　　　天气越来越热，吴氏锄完最后一点地，忙丢下锄头走到树下凉快凉快，并叫丈夫也别干了，歇息一下。　　　　刚凉快一会，她们到了。　　　　吴氏从壶里倒了碗水端给她大姐，“这么热的天，又这么远的路，你怎么过来了。”　　　　大吴氏喝了半碗水道：“你叫我打听的事情有眉目了。”　　　　吴氏一听，脸上一喜，“快与我说说。”　　　　清水很快就听明白了她们在说什么，沉默着站在一旁做个木头人，一言不发，到了最后，就连杨山也说了几声好。　　　　“清水，你觉得怎么样？”最后吴氏转过头问她。　　　　清水抬起眼睛，“你们觉得好，那便好，我没有意见。”　　　　吴氏点了点头，“如此便好。”又转回头看着她大姐，“清水没有意见，我希望此事能够尽快定下。”　　　　“那好，我回去就跟人家说。”　　　　大吴氏与他们又说了会话便要回去，小吴氏怎么也不肯，坚持留她吃过午饭再走，并让杨山去大河里打捞几条鱼上来。　　　　杨山的运气不错，打捞到两条大鱼，四条小鱼，在河边打理干净了带回去，省去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清水负责煮饭烧鱼，清菊偶尔给她递根葱什么的。　　　　饭好后，一家人围着桌子坐下。清菊早就等不急夹了一块鱼放进碗里，吴氏见了伸手朝她屁股上拍一下，“没有规矩，你大姨母都还没动筷子呢。”　　　　大吴氏急忙劝道：“又不是外人，哪有那么多规矩。”说罢伸手摸了摸清菊的头，“不要理你娘，多吃点。”　　　　小吴氏却道：“就你惯着她。”　　　　饭后，正是日头最毒辣的时候，大吴氏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回去，歇了晌觉才走。　　　　大吴氏的办事效率果然高，叫人带口信给妹妹一家，叫他们初八那天过去一趟。　　　　很快便到了初八这日。吴氏一大早就起来叫醒两个女儿，并格外叮嘱清水好好打扮一下。　　　　这里面的意思不言而喻，清水决定听从吴氏的。　　　　清水本就长得好，再打扮一下，就更好看了。吴氏很满意，悄悄对丈夫道：“我家清水这么好看，那家人定能相中。”　　　　杨山撇她一眼，“别高兴的太早，等见了面才知道。”　　　　吴氏一想也是，脸上的笑容便隐了几分。　　　　一家人关好门离去！　　　　路上难免会碰到几个熟人，但没想到会遇到周老爹。　　　　“你们这是去哪啊？”周老爹停下来笑眯眯问道。　　　　吴氏对他向来没有好脸色，低下头装作没听见，杨山也想装作没听见，但此人极其难缠，不理又不行，便随口回了一句。　　　　周老爹知道杨山没有说实话，笑眯眯地让开路，待他们一家过去，抬手摸着下巴上的几根胡子思索片刻，决定悄悄跟上前看一看，一直跟到村口，见他们往西塘村方向去了，想来是去走亲戚，没再多想，便转身回去了。　　　　如今周真的伤已经大好，但凡氏每每见了还是忍不住要心疼几分，并骂上几句敢伤她儿子的人。　　　　至今为止，儿子都不肯说出打伤他的人。但凡氏还是能猜到几分，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天不怕地不怕，横的狠。此次吃了这么大个亏，却生生受下了，除了杨清水那个小贱-+蹄子，谁能让他甘愿至此。　　　　凡氏一点都不喜欢杨清水，将他儿子迷的五迷三道，这样的女人娶进门绝对不让人省心。还是李碧儿好，村里人谁不夸她，这样的姑娘才适合娶进门。　　　　正想着李碧儿，李碧儿就来了。　　　　李碧儿今日穿了一身粉色，显得脸蛋越发娇嫩，仿佛能掐出水来。　　　　凡氏朝儿子撇了眼，伸手拉过李碧儿叫她坐在床边，打心里欢喜道：“两日不见，越发好看了。”看着李碧儿的眼神，就跟在看儿媳妇似的，顿时将李碧儿羞的满脸通红，都不敢都周真看。　　　　周真就跟没听到凡氏的话一样，站起来就往外走，正巧周老爹这个时候回来，朝他笑眯眯道：“猜我在路上碰到谁了。”　　　　周真一言不发，盯的周老爹心里发毛，忙摆手道：“罢了罢了，是杨山一家。”说罢这才看到李碧儿似的，立刻高兴道：“碧儿来啦。”　　　　李碧儿急忙站起来，乖巧地道了声周叔好。　　　　凡氏不满地瞪了周老爹一眼，“好端端的提他们一家做什么。”真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做。　　　　旋即便拉着李碧儿说话，却听丈夫又道：“我一路跟踪他们到村口，见他们往西塘村方向去了，想来是去走亲戚，不过那个杨清水今日特地打扮了一番，跟平时简直两样。”　　　　当着李碧儿的面，他会不会说话啊！　　　　凡氏气得鼻孔冒烟，要是能下地的话，早就跳起来拿东西堵他嘴了。再偷偷瞧向李碧儿，她的脸色果然不是很好。　　　　再瞧儿子，脸色更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