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王宋景右手的拇指和中指慢慢的摩擦着腰间的双蛟抢珠的玉佩,盯着太子妃昏睡的脸看了许久轻轻抬手,一桶凉水从上而下直淋太子妃的头顶。    已经昏过去的太子妃受了冷水神智回转,头发湿漉漉的沾在脸上,疲倦的双眼略睁开些许,恨恨的看着晋阳王只能嗯啊的发出单个的声音。    她的舌头已经被人割去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了。    她也已经忘了自己被抓来这里多久。    宋默看到此情此景想要嚎啕大哭,可是背后传出捂住她的唇口之人理智的声音。    “默儿,你哭也救不了你母亲还会把你自己给搭进去了,你想想你母亲愿意不愿意看到那样的结果。”    熟悉的声音让宋默身形略顿,微微偏头看到长公主那悲天悯人的小半张脸。    宋默依旧在挣扎,即便母亲不愿意她过去,她也想要走到母妃身边,静静的靠着她,一口一句母妃的唤着她,一如曾经。    “你别再动了。”长公主见宋默仍不老实说道:“你给姑姑记住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今日他做的你来日都会加倍讨回来,这样惺惺作态最是恶心。”    即便长公主如此说,可是宋默并未安静下来,她用力的想要从长公主手里挣脱。    她想跑到母妃身边,想告诉母妃默儿来了。默儿在她身边,她不要死也不要睡,默儿会保护她的,默儿会带着爹爹来救她的。    可是她却被长公主死死的按住走不动一步。    “你若真想去,不该连累了想救你的姑姑。”长公主低声断呵,宋默看着诚王背对着她母亲看向珠帘。    “太子妃你别以为太子在西北能够卷土重来,也别妄想你们家两个小畜生们安稳一生。”诚王背手徐徐道。    说起自己的儿女太子妃发了急声音急促,像是想跟诚王拼命。    “哟,这会子不装死了。”诚王笑道:“你们还是挺会安排的,大女儿宋默寄养在晋阳王府上,儿子养在国公府。我现在告诉你,你儿子现在已经到了惠贵妃手里,而宋默现在也在这赏香宴上。我觉得你们母女二人皆亡于此才是正经的赏香,你说呢?”    太子妃急红了眼咬破了下唇,血色渗出来。    她突然安静了,目中含泪悲伤的向着珠帘外摇了摇头。    她看到了宋默,许久不见,她长大了,也长开了。    她还想看她长大及芨身穿嫁衣的样子。    可惜,应该是没有机会了。    宋默心里蔓延出巨大的悲上,把她一点一点吞噬,淹没。    她粉嫩的小手捏了拳头,即便是长公主放开了捂住她唇瓣的手她也不再哭出声。    母妃说要一直听母妃的话,姑姑说的也道理也对。    宋默暗暗发誓。今天诚王对她母妃所做的,她长大了都要加倍的从诚王身上讨回来。    一定!    她在心底一遍又一遍的劝慰自己,默默的赌着誓,泪还是止不住的往下落。    她还是想到母妃身边陪着她,看着她,就跟在东宫时一样的。    诚王闻异声看着珠帘微微眯着双眼,想要走过来。    长公主见宋默已经平静下来,迅速的用帷幔将宋默藏住,绕了两根柱子落落大方的走出。    宋默皱了皱她的小眉头。    “你怎么来了。”诚王有些扫兴道:“我刚刚听到声音,是不是那小畜生过来了。”    “我来就是告诉你这事,晋阳王看着她不离分毫的,她今天八成是来不了。”    “你可说的是实话,刚刚我还在这里听到孩子的声音了。”诚王说。    “方才有只猫跑进来了,我怕它误了你的事,给抱出去了。”长公主说。    “你可别诓我。”诚王猛的拉开了帷幔。    宋默不见了。    她听到长公主和诚王的对话觉着不对,便躲到了柱子后。    诚王干笑了两声,走到另一边的帷幔边又是一扯,依旧没有。    “我也觉得着帷幔的颜色已经旧了该换了,没想到诚王也是这样想。”长公主等诚王查完一无所获面无表情的说。    诚王顺着台阶便下了,道:“府上新到了一批塞外的布料,赶明给你送几匹来让你制帷幔,这颜色看着怪晦气的我就忍不住给扯了,你莫怪。”    “嗯。”长公主打了珠帘走到太子妃身边。    珠帘晃晃悠悠晃断了线,七彩的珠子落了一地。    “没什么好看的,已经不中用了。”诚王把碍着他走路珠子一踢走到长公主身边说:“已经折磨半个月了,就一口气吊着在。”    那被诚王踢过的珠子滚啊滚,滚到了宋默的脚边。    宋默将它捡起握在掌心,像是把她所有的恨意都发在这颗珠子上。    长公主伸出手,抬起太子妃的下颌,露出的笑容像是地狱的恶鬼,她的如花般娇嫩的唇瓣抵在太子妃的耳畔轻声说道:“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想过,你捧在手心的女儿,不过是我的一枚棋子。”    太子妃的瞳孔放大,目光震惊而绝望的看着珠帘外,一点一点逐渐涣散。    宋默再也没有母妃了。    太子妃被裹了一卷草席从太紫观的后门送出,扔在郊外,带着她的一抹淡香永永远远的退出了宋默的生活。    而宋默也不再完全是以前的宋默。    笛声完,晋阳王正欲燃香四处一看不见长公主,觉着大事不好,也不顾人奇异的目光从主席站起。    他没有看到宋默。    他迈着看似齐整的步子走到李良玉和李良音的面前,问道:“妹妹呢?”    “妹妹不是…妹妹刚刚都在这里的。”二姑娘李良音有些心虚的回。    “李良玉你呢,你看到妹妹了没?”晋阳王转头问大丫头。    “三叔叔,刚刚笛声太过好听,良玉一时沉迷没有看住妹妹,三叔叔…”    “算了你别说了,你们两不准乱跑我去寻妹妹。”晋阳王打断了李良玉的话几乎是跑着出去了。    李良玉低头一笑,从案上的香盒子里拿出鱼鳞大小的沉香嗅了一嗅。    二丫头李良音觉得大丫头李良玉的神情里透着古怪,试探似的问道:“大姐姐,你是不是骗了三叔叔?”    “没有啊。”李良玉将沉香在手里捏碎了倒回香盒里。    她的确没有骗晋阳王,笛声很悦耳,她也很沉迷,但是她确实知道宋默去可了哪个方向。    要怪只怪三叔叔自己没让她说完。    晋阳王跑出了芳洲榭,四顾周遭,内心茫然。    他不知是该下水捞还是去小馆里找。    正在他决定去与宋默所在之处相左的小馆寻找时,一童颜鹤发的老道拦住了晋阳王的去路,拂尘一挥,指明方向。    晋阳王连声道谢飞驰而去。    推开小馆门,小馆内已空空,只有珠帘内的地上有些干涸的鲜血。    晋阳王扑通一声双膝跪下,滚滚泪流。    宋默见到珠帘内那个高大可靠的背影,冲了出来,哇哇大哭。    晋阳王却止了泪,抱住宋默紧紧不放,有种失而复得的喜悦。    他以为那血是宋默的。    他以为宋默已经不在了。    “爹爹快走,你只有一个人。”宋默挂着泪哭着说。    她已经失去了母亲,不能再失去爹爹了。    晋阳王以为宋默是离开了自己到了陌生的地方被吓到了,遂将宋默抱起拍着宋默的背道:“乖,别怕,爹爹已经带你出来了。”    宋默大力的摇头,含糊不清的说道:“爹爹快走,他们已经在这里杀了母妃了…不…爹爹…不能也死在这里。”    “他们是谁?!谁杀了太子妃,是你亲眼看到的吗?”    “是叔叔。”宋默哭着着急的拍着晋阳王说道:“爹爹你快走。”    “诚王?”晋阳王问。    “嗯。”宋默用力的点了点头。    “那和诚王一起杀你母妃的有没有你姑姑?”想到长公主为了请宋默来赏香宴花了多大气力,晋阳王就不得不狐疑。    宋默摇了摇头,说道:“是姑姑救了宋默。”    “长公主救了你?”晋阳王彻底的糊涂了。    “三叔叔。”大姑娘李良玉和二姑娘李良音从芳洲榭里走到晋阳王身边,唤道。    “你们怎么出来了?”    “长公主让我们来叫三叔叔,说三叔叔没燃这第一枚香,赏香宴便开不了。”二丫头李良音说。    “开不了,这世上没有事情是差了谁办不了的。”晋阳王说道。    “三叔叔,虽然长公主是这么说,可是又来了一个叔叔,大家都叫他诚王,明明赏香宴还没开,他却说他的香已经赏完了燃尽了。”大丫头李良玉很是天真的问。    “哦,那我倒要问问他赏的哪门子香了?”晋阳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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