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姐,三姐姐,什么事情聊得这么开心?”王芍走了过来,微微福身,“也和妹妹说说吧!”  见她来了,两人都停止了话头,语气不咸不淡,“没什么,就是说三妹妹的花冠很是漂亮,我也想要一顶。”  王芍眼神闪了闪,勾起笑容,“的确很漂亮,我来时,也就盯着它瞧,倒是将三姐姐抛在后面了!”  王芸心里不屑,“东西好看,也要有人来配,阿蓁的容貌与其是相得益彰,若是咱们其他几个姐妹,那就是徒增笑料了!”  “像阿蓁这样的容貌,才称得上是淡妆浓抹总相宜,无论什么样的首饰,在她这里,都只是陪衬。”  王蓁适时地配合,谦虚一下,“哪有二姐姐说的这样好,你把我比作天儿上的仙女得了!”  故意将王芍晾在一边,“说你是仙女儿,我都怕委屈了你呢!”  说罢,两人都笑了起来,王芍也是一样,只是袖中的手掌却是紧握,掌心破了皮都不自知。  “三姐姐容貌绝色,就算是最简单的衣物首饰,都是不一样的效果,不像我,蒲柳之姿,怎么折腾都是一样的。”  “芍妹妹过谦了,你的容貌虽只是清秀,比不得家里其他姐妹,甚至比不得府里的丫鬟,可还是胜过他人许多的,有自己的特点,不必自卑。”  王芍的笑脸险些维持不住,心中波涛汹涌,“那就多谢三姐姐安慰鼓励了,姐姐今天的这一番话,妹妹会记得的!”  王蓁抬起头,似笑非笑,“那就不要忘了!”看着王芍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在拐角消失。  王芸一把拉过她,“你啊你,干什么这么气她?不知道她最在意别人说她那张脸了?”  “那你是不知道自打她回来,给我下了多少回绊子!”每次一说起来,她就一肚子气!  她小时离家,基本上与她没有交集,到底哪里惹到她了?几次三番给她挖坑,一次两次她敲打一番,三次四次她就不需要忍了,她就不信了,她一个嫡女,既是嫡又是长,还治不了她一个小庶女了!  “这又是怎么回事?”王芸自打今年年中,就一直参加宴会,在各家太太面前露脸,前一段时间更是住到了外祖家,前几天才回来。  她身边的丫鬟摘星,揽月又不想她费神,兼之王蓁也告诉了她们不要漏给王芸,所以王芸一直不知道消息。  “趁着现在大姐姐不在,你好好儿和我说说!”  王蓁摊手,很是无奈,一一跟她道来。  一个月前,王芍在王薇那里见到了原来王蓁的一根簪子,然而她没有,就开始伤春悲秋起来,说什么没有姨娘母亲护着的庶女可怜,就是连姐妹都不将其放在心上,弄得王蓁十分火大,给她一阵没脸,她们都知道那簪子是一对儿的,是王蓁去年送给王薇的生辰礼。  还有那次去她房里,看中了她首饰匣里的玫瑰晶并蒂莲海棠修翅玉鸾步摇,满脸艳羡,问她可不可以戴一下,结果差点没给她带走了,还是淡衣拦着她,说这是宫里皇后的赏赐之后,才黑着脸摘了下来。  此类事情,不一而足。  王芸听得目瞪口呆,“不会吧,这么……”王芸挤了半天,也没想出一个合适的形容词。  “极品。”  “对对对,就是极品,很是恰当。”把脸上的表情收了起来,不住地点头。  “她今年回来,咱们见面的时候,只是感觉她有些阴沉,并没有现在这样能作啊?”王芸表示很疑惑。  “所以啊,我去祖父那里要了女暗卫,一直监视她啊!”  “一个人再怎么本性暴露,也不可能这么明显,尤其是她的眼神,在向我索要的时候,却并没有多少艳羡贪婪的神色,脸上却摆出了十足十的样子,我也乐得配合了。”  一个女儿家,在外长达八年之久,中间发生了什么无人可知,只是王芸没有想到,她也不提就是了。  “估计啊,她就是想败坏你的名声,那只步摇,是皇后娘娘赏给你的,你要给了,就是不敬之罪,不给,人家说你小气,也真是煞费苦心了!”  “娘子,娘子,快去川洲院那里,二少奶奶昏倒了,严女官正在给她看诊呢!现在也没个主事儿的人,您快过去压压场吧!”  “那二姐姐,我先过去了,一会儿他们出来,你告诉我二哥一声,我先过去了,”说着还忍不住抱怨,“谁家这么闹心,过小年儿祭祖呢!偏偏把人叫出去赴宴!”  说着急急忙忙走了,带着几个丫鬟,向川洲院走去。  “淡衣,你去把我二婶也叫来,毕竟我是未出阁的女孩子,有些事情严女官可能不能和我说,把我二婶叫来可能会好点。”  “绣桔,我二嫂怎么样了?”她刚到院子门口,刚喘口气,就见到了匆忙出来的绣桔,连声问道。  而绣桔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喜色,附耳在她旁边,“我们家奶奶有喜了,刚刚一个半月,只是还不能说出去,我刚想要告诉姑爷呢!”  王蓁挡住绣桔,“你在这儿照顾你们家奶奶,我去告诉我二哥,祠堂那里你现在进不去,还有,我母亲今日不在,我就把我二婶叫来了,到时候你听她吩咐。”  “是,娘子,奴婢明白了。”    祭祖已过,祠堂大门打开,人流一涌而出,四处分散。  “二哥,二哥,”王蓁朝着王蓁比了个手势,示意他过来。  王蓁见了他妹妹,大踏步地走过来,摸摸她毛茸茸的脑袋,“怎么了,这么着急?”  王蓁最讨厌别人摸她脑袋,发型乱了不说,还容易长不高,啪地把脑袋上的大手打开,“摸你儿子的脑袋去,有这么好摸吗?不知道摸人脑袋不长高啊!”  王洲哭笑不得,指着她,“你这丫头,我哪儿来的……”还未说完,一路拉着她回院子,“是绡儿有我们的孩子了吗?”  王蓁矜持地点点头,优雅又高贵。  “你个臭丫头,真能憋住啊!”  王蓁一拊掌,“那是自然,我就想看看你失态的样子,好了今天见到了,和人来疯没有两样,鉴定完毕!”  “二爷,您回来了,快进去吧,少奶奶还在听严女官和二太太讲要注意的呢!”  王蓁一听,这就不是自己可以进去的了,急忙告辞,回了院子,临走之前还把王洲推进了正房里。    王蓁坐在桌前,拆开元维煜留给她的口信儿,读完收好,不可抑止的,又趴在桌上甜蜜蜜的笑了。  打开抽屉,果然在里面看到了那枚凤珏,温润的手感化作蜜糖,甜丝丝地蔓延到心底,让她忍不住脸红心跳。  “娘子,奴婢可以进来吗?”淡衣在外面敲敲门,高声询问。  将东西收好,确认无误,“进来吧!”  淡衣没有发现王蓁的异样,将托盘放到桌子上,“娘子,这是淡烟做的点心,您用一些吧,自早上祭祖开始,您就滴水未沾。”  “好好好,知道你担心我,我这就用一些,好了吧?”王蓁捻起一块儿桃花糕,送进嘴里,“你一直跟着我,你也去吃点东西吧!”  见淡衣走了出去,王蓁又拿出抽屉里收好的字条,“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又笑了出来,这是变相地向她求婚啊!  而刚刚走到小厨房的淡衣则是越想越不对劲儿,拉着正在忙活的白竺,“你这些天,有没有感到娘子不大对劲儿?”  白竺想了想,“我在娘子身边的时候,她总是自己就能笑起来,我还不知道她笑什么,这算不算?”  “娘子这些天,就见了安世子一个外男,难不成?”两人互相对视,压下嘴里吸进来的凉气,“他们两个两情相悦了?”  “那……”白竺咽了下口水,“太太她知道吗?”  淡衣笑了笑,“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太太一定是知道的,本来以娘子这个年纪,是该到了避嫌的时候了,可太太依旧不动声色,也没说让娘子和安世子保持距离,想来两家这是心照不宣了!”  白竺恍然大悟,随即表示支持,“原来是这样,那可真是太好了,那安世子长得好,身份又高,不知道是多少女子心里的如意郎君呢!”  “而且安王府有不纳妾的规矩摆在那儿,娘子还有咱们王家撑腰,看谁敢给世子送妾室!而且安世子一直对娘子那么好,也不近女色,也不像有的世家子一样,风流无比,眠花宿柳的,真是个好人选!”  白竺噼里啪啦完,淡衣就感叹,“还是太太想的长远啊!想来这件事情,在王家各个主子心里都是铁板钉钉的了。”  淡衣敛眉思索,“娘子故意露出马脚,想来意思就是让我们知道,免得以后大惊小怪,一会儿到时告诉淡荷她们一声,免得到时惹出事情。”  两人聊着聊着,就都走回了书房,趴在门口,看王蓁在做什么。  “哎,我说你们两个,在这儿鬼鬼祟祟干什么呢?”淡烟端着个托盘过来,就看到两个人挤挤挨挨趴在门缝上的场景。  淡烟的声音有点大,以至于正在里面抱着字条偷乐的王蓁都听到了,赶忙收起来,咳嗽一声,让她们进来。  “你们在外面吵什么?还不进来?”  “娘子,您要的清粥小菜我给您做出来了,”淡烟剜了两人一眼,“喏,您看,腌黄瓜,酸辣土豆丝,鸡蛋肉糜羹,龙井竹荪,口蘑鹿肉,猪肉火烧,鸡汁包子,鸡丝粥,快吃吧!”  王蓁虽然有钱,她娘也有钱,但是都一向主张俭省,即便如此,这顿早饭在当下,也抵得上一家三口一个月的花销,更遑论乡下。  真的要照着红楼梦里贾家那样的挥霍法,她是没那本钱,该省的地方就要省,该撑门面的时候就别小气,这才是正解。  王蓁吩咐淡烟,“以后不用做这么多花样,我吃不上也是浪费了。”  “娘子,您放心,这都是按照您的食量来的,都是简单的小菜,其他的还是大厨房送来的,没有多费劲儿。”  看了眼桌上的分量,点点头,这才用了起来。  不久,撂下银箸,漱口拿帕子擦拭嘴角,待人将眼前的狼藉撤下,抬起头,似笑非笑,神采奕奕,“你们两个刚刚趴在门缝里瞧什么呢?和我说说,我也想知道我做了些什么?”  淡衣拉着白竺扑通跪下,额头贴在冰凉的地面上,“娘子,奴婢和白竺觉得您这些日子有异,所以偷偷观察您,”深呼出一口气,“不敬之处,还请娘子责罚。”  王蓁摩挲着下巴处光滑的皮肤,透过窗纸的阳光打落在她的脸上,逆光而来,令人更加看不清神色。  挥挥手,“你们起来吧,扣掉三个月月钱,下不为例!”  淡衣和白竺这才松了气,扣月钱总比被踢出琼华苑强,至于那三吊钱的月钱,她们还不放在眼里。  “多谢娘子开恩。”    夜间,元维煜翩然而至,他站在窗外,衣袖翻飞,恍如洛神赋中那个荣耀秋菊,华茂春松的美人。  “啊……阿嚏!”王蓁哆嗦着身子,扒着窗棂,“你快进来,别在那儿摆姿势了,我要冻死了!”  暧昧寂静的气氛被王蓁一句话骤然打断,还被教训一顿,元维煜抿紧唇,脸色不由黑了下来。  说好的找对角度,穿好衣服,然后就有投怀送抱目露痴迷的情节呢?哪儿去了?  眼底凶光一闪而逝,看向王蓁时,又是那个风度翩翩,龙章凤姿的优雅世子哥哥。  元维煜跳进来,急忙关上窗户,握住她有些发红的柔荑,“是我不好,害你挨冻受了寒气,是我的不是,你打我把!”说着还把她的粉拳置于自己的胸口,“怎么出气怎么来!”  王蓁推开他,径自坐在桌前,“都怪你!每隔几天来当采花贼也就罢了,还成天命人给我传信,这不,今日有心露出一丝,还被我那几个丫鬟在外面偷看揶揄!”  掌心柔嫩的感觉消失,他的心里无端失落,几步将人捞在怀里,下巴垫着王蓁莹白的肩头,灼热的鼻息打在王蓁的脖颈处,使得她不自在极了,又羞又恼。  王蓁拱了拱,拿关节处戳戳他,“我热,你离我远点儿!”  元维煜死活不松开,厚着脸皮,“正好,我冷,抱着你正好取暖。”  心里则是想着,代墨那个小子,说追女孩子要脸皮厚,这招儿要是再失败了,以后去海外与人易物就他了!  还在琼花树上望风的代墨无端打了个寒噤,嘴里嘟囔,“怎么回事啊!难不成是小云在想我?”  王蓁已是瞠目结舌,“你怎么脸皮这么厚?好意思吗?”  元维煜朝着她的耳垂儿吹口气,果然见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红彤彤,红润剔透,让人见了就想咬一口,“不厚脸皮,怎么娶得上媳妇儿,还不让人骗走了?”  话音刚落,就被用力怼了一下,“谁是你媳妇?都说了多少遍了,不要乱叫!”  王蓁脸上羞恼的神色自是被元维煜看了个一清二楚,捉起王蓁的双手,轻揉慢捻,“现在不是,过些时候就是了,等着吧!”  她转过头,瞪大眼睛,声音中夹杂着颤抖,“你,你不会已经找皇上赐婚了吧?”  元维煜笑容炫目夺神,恍若一朵墨莲生于皑皑雪山,黑与白的对比,美得妖异,美得出尘。  “阿蓁可是心急了,放心,皇伯父怎么也会挑一个万民同乐的日子颁布婚旨。”  “谁心急了,”王蓁斜眼,眉间万般绰约,“怕是某人才是真的急了吧?放心,我过年才十四岁,即便赐婚了,你也有的心急呢!”  元维煜的脸僵硬起来,笑容不再,隐隐有些赌气的味道,“你放心,只要你不嫁旁的人,别说只是等个三四年,四五年我都等!”  王蓁捂着嘴笑出来,锤在他胸前,“你这人,哪儿学来的油嘴滑舌,以前倒是没见出来!”  他听了此话,围住王蓁,笑意低沉悦耳,“想要娶媳妇,没有一张嘴怎么行?到嘴的媳妇都能让人骗走了!”  弄得王蓁又羞红了脸,“行了,你快走吧,虽说你我两家都默许了,但你也不能太过分!”再呆一会儿,她娘就要来赶人了!  元维煜脸色不善,但也不敢得罪岳母,在王蓁额头印上一吻,翻窗悠然而去,不带走一片云彩。  窗外,代墨和代善一直守着,见主子出来,代墨屁颠屁颠地上前,想要讨个彩头,眼神发亮,“主子,如何?”  元维煜冷淡的瞥了他一眼,十分矜持,“你管这么多做什么?要是真有用,好处少不了你的!”  “那小的就预祝世子抱得美人归了!”  元维煜听了这话,心里又是舒坦不少,“好了,你们二人在这儿盯梢也是辛苦了,我的私库里还有几张好皮子,你们自己去挑吧!”  两人喜出望外,真心觉得王蓁就是两人的福星,“小的多谢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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