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靠群众

星期一，张巧云等刚上了半天的课，吃过午饭回宿舍午休，却见宿舍门没有锁，还以为遭了贼。开门进去就见顾西正在打扫收拾。　　三人都很惊奇，赵蕾问她：“你不是请假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学校了？”　　顾西微微一笑，说：“我恢复了，就回来了，交了学费不来上课，太吃亏了。”　　张、赵、黄等人见她云淡风轻的模样，总觉这一次她再回来又有许多的不同了。自从她认识费兰克老师后就一直改变着，但这一次的变化更有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由内而外的笃定自信，眉宇神采奕奕，双目湛然有神，不避不惧。　　赵蕾说：“我们还一直担心着呢，怕你有心理阴影。”　　顾西淡笑道：“原是有的，不过看开了。一辈子有那么多精彩的风景，为那么一个人让自己笼罩上阴影，不值得。”　　几人又闲聊别来种种，到了下午，顾西就一起去上课了，还找上班导去销了假。　　顾西这件事还是在学校引起了争议，学校论坛上支持她和抵毁她的都有。不过，还是支持她的占上风，因为茱丽的变态杀人是有确凿的证据的，抵毁她的总有一种酸葡萄的感觉，茱丽的结局是让她们感到物伤其类了，或者那些人本来就是茱丽的亲朋好友，在他们看来是顾西毁了茱丽，如果没有顾西，茱丽就有美好的结局。　　陈局长夫妻还是正式找上门来要求情信，这天陆放自然不在，他们也是打听清楚了的，陆放一般只有在星期五时会来学校。　　得到突如其来的消息，顾西也不慌不忙先是拒绝见他们，提出要请她的私人律师、校领导、校学生会、校小记者会、学校普通自愿的学生代表在场见证的情况下才给他们求情信，不会无声无息给人占了便宜，事了之后又有机会给人家任意泼脏水。这直把陈家的人气得够呛，当天这些准备都来不及，只有次日再来一次，顾西向学生会发出求助，而校领导的事陈局长自然会搞定。　　次日，顾西很奇葩地把会面时间、地点定在了中午的大食堂门口，人来人往喧闹之地。学校的学生们熙熙攘攘围了上千人，并且还在持续增加中，这些都让陈局长夫妇脸越来越黑，他们就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做事风格的人。但是求情信关系到自己的女儿坐多久的牢，他们不得不在女儿的事尘埃落定之前忍耐。　　顾西的私人律师把文件准备的很齐全，除了代为起草的求情信，还有求情信的交接证明。这份文件上除了接收人签订栏，还有各方见证人的签字栏。　　当律师当众说清楚要求，陈局长夫妇脸都绿了，这和他们想像的完全不一样，一封求情信弄得这么大张齐鼓已是奇葩，还要有见证人签字。　　陈局长在众目睽睽之下不敢大声威胁，只是低沉着声音说：“你们也不要太过份了。”　　宁校长是给陈局长一个面子，事情发生在J大，他也不好不管，低声和顾西说：“写一封求情信，代表着你的宽容，不用这样吧。闹大了，对你不好。”　　顾西只是淡淡一笑，从包中取出一个“小蜜蜂”扩音器，站到了中央，看向众人，说：“感谢大家对这件事的关注，你们的关注保护了我！谢谢！”　　顾西一个鞠躬，这时周围竟然响起了一片掌声。　　“顾西学姐，加油！”　　顾西笑着说：“买东西都还有小票呢，我白送求情信要个接收证明过份吗？要是他们事后不承认收过求情信，不承认我曾经放过害我的人一马，反说我得理不饶人，怎么办？这个社会早告诉我们，交钱了要收好□□，这个也一样！”　　“支持要‘□□’！”忽然有学生起哄，满场哄堂大笑。　　又听底下有低年级的学生High了起来，这让陈局长夫妻更想要发作。　　顾西又说：“我曾经差一点死了，当时的我有多怕、有多痛，我一夜夜做着恶梦，我不是圣人，我不想写。可是，少年人讲是非，成年人讲的是利弊，我没有坚持是非，选择了利弊，我只是个俗人。求情信只是一张纸而已，我从来就不相信我写了求情信后我会‘誉满江湖’，或者陈家人会对我充满了感恩。况且，我要他们的感恩干什么，值多少钱？我请大家见证只是让陈家人再也不要找我了，今后也没机会以不大度不宽容什么的名义将我的军。真正知道自己有错的人会强人所难逼受害者一句充满血泪的原谅吗？不原谅就是受害者的度量不大、道德不好？这种社会状态是畸形的，大家都去犯罪好了，反正舆论风向永远是受害者度量不大、道德不好，犯罪的人坐牢却是太可怜了！”　　围观吃瓜群众听了也不禁露出叽笑，但想这逻辑不正是一些抵毁顾西，背后说顾西逼人太甚的人的逻辑吗？她们都说茱丽是因为顾西才会变成这样的，是顾西害了她的一生。这到底谁才是犯罪的人？这世间就真的存在这种可笑可怕的是非颠倒的逻辑三观。而每一个真正的受害者要用正义来保护自己竟成为奢侈的事。也有少数人不禁深思这种畸形的现实来，这种逻辑的后果细思极恐。　　陈局长不想让顾西说下去，上前说：“顾小姐，我们是协议好了来拿求情信的，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有没有诚信和诚意？”　　顾西没有回答，只是冲观众说：“看到了吗？这就是社会现实！让我们不得不小心谨慎。我不明白达成什么协议，我收了多少钱，我要对他们诚信诚意地履行什么义务了！陈局长是教育局的领导呀，民不与官斗，但我更相信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毛/主席说过依靠群众！我顾西一介小民只有你们的眼睛能保护我，假如以后我没由来的在这个地界里学上不下去了，或者在本地被人仙人跳了，群众的智慧可以知道真相了。群众将更有可能是我的再生父母，我感恩群众。当然，我也发现群众要我的感恩也没有什么卵用，所以，我应该做点实事！今后J大的群众在校期间个人需要法律援助可以找程律师的事务所，可用法律维护群众的基本尊严，我已为群众校友们预付了一百万律师费，并且我会继续下去。我不是为了好名声，而是作为一个群众，我了解群众有时候的无助无奈，略尽绵薄之力。也不用感谢我，真要谢，谢Frankie好了，钱是他赚的。我觉得他来学校教书是为了泡我格局略小，应为是也为了群众！”　　四周顿时响起一片掌声，还有人吹起了口哨，更多的人喊着“学姐加油！”　　“弗兰克老师，加油！”　　“弗兰克老师，我爱你！”　　“学姐学姐，我爱你！”　　“弗兰克老师和学姐百年好合！”　　顾西大大方方地笑着，忽又喊出了一句：“毛/主席万岁！群众万岁！”　　只见下边更是一片哄闹和激动，正是毛/主席的教导和智慧才最让官僚/主义的阴暗在颤抖。有人用DV拍下过这一幕，很多年后顾西成为世界名人，世界上最有钱的女华人，这还是网络上的名段子。不过，反而让她在得吊丝者得天下的时代大火，大家觉得她太有个性，与旁的富豪完全不同。　　这些都是后话。　　却说，当顾西再面对着陈局长时，只见他双目圆瞪，似能喷出火来，额间青筋浮动，他就想拂袖而去，但是被陈夫人拉住了。　　顾西请程律师将交接证明文件递上去给他当众签字，还是陈夫人一再催促下陈局长才忍下这口恶气。　　陈局长签了字后，再给宁校长、学生会主席、小记者协会会长、普通学生代表帮忙见证签字，众见证签订的学生也兴致高昂。最后，顾西才把律师代为起草有她签字的求情信奉上，还把求情信摊开，方便人拍照。还有她和陈家人同框的合照。这是有图有真相证明她给过了求情信，今后校内外有人就这件事来诋毁她斤斤计较的都会显得是非不分，别有目的。　　陈局长在相机快门声停消一些后，悄悄低声冲顾西说：“姓顾的，你很好。”陈局长就从来没有受过这种“污辱”。　　顾西一哂，暂不屑接话，却听他说：“今日之辱，我必铭记在心。”　　顾西冷笑，低声说：“说的好像我无声无息被你们欺负，你就不记仇似的。”　　陈夫人说：“年纪轻轻，傍了个有钱人就不知天高地厚了。”　　顾西呵呵一笑，说：“你们姓陈的最没资格嘲笑我这方面了。你女儿倒贴不成我未婚夫都疯掉了。”　　陈氏夫妇气得胸膛起伏，差点破功，但是陈夫人想到求情信要紧，而且案子没有结，现在众目睽睽翻脸对茱丽的案子没有好徙，所以一再攥着丈夫才没上演一出好戏。　　顾西就是借他们现在是礼下于人的时候才敢这样做，她有陆放的保护，又知道了真正要追求什么，她骨子里的反抗精神自然也被激发出来。但想现在，陈家人再做什么，就算她不能上学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因为学历的追求只是人生的一部分，不是最重要的。　　陈氏夫妻拿到了求情信就与宁校长告辞离去，人群也渐渐散去。宁校长看着顾西，长长叹了一口气，说：“你这么做真是太过了。”　　顾西说：“学校给不了我公道，也保护不了我，我只有自己来了。”　　宁校长被呛声，脸上也很不好看，做为学校领导，一来陈家不好得罪，二来偏心在校老师，自然希望息事宁人。若顾西是个普通学生，这个亏是吃定了。　　宁校长说：“你还是太年轻了。”　　顾西说：“校长，陈局长说必铭记今日之辱，我就不明白了，他是皇帝不成？我什么都没有做，只是让一切在阳光下进行。你说，人怎么会这么阴暗霸道呢？”　　宁校长都不想再和她多废话，转身离去，他个人对于陆放也已经有诸多不满，不过是忌惮对方潜在的能量而已。就是因为他的存在，J大才会有这些事，茱丽才会疯，也因为他对顾西的维护，也间接让他得罪了陈家。　　此后，学校官方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没有那么待见陆、顾两人，只不过，到了数年后，陆顾夫妻都是名流中的名流，学校才有些后悔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好。学校官方再难请来两人回校活动，联系了也总有婉拒的理由。　　其实当顾西这么做的时候并没有告诉陆放而是说做就做，总觉自己被憋着一股气，都差点死掉还要写求情信，居然还有那么多人说着茱丽可怜无辜的，不做点什么就觉得自己脊梁骨都被打断了，不，是打碎了。　　在9月下旬，市人民法院审理了陈丽的故意杀人案，顾西没有出庭。在陈家的多方努力下，陈丽认罪态度良好，被判有期徒行3年零6个月，陈家没有上诉。　　顾西却也没有再理会陈家的人了，她在校时就基本是三点一线，投入到满满当当的学业当中。除了自己的专业课程之外，她正努力地背英语词汇，为将来攻克考研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