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好了······”    皇甫棉看得非常认真,不错过每一个点。她对音感有着说不出道不明的天赋,因此只一遍就记下上官颜的动作,但却还做不到上官颜的程度。    短短一曲,皇甫棉已经在心中感叹上官颜的琴技之精湛绝伦,令人不由陷入其中沉醉于琴声中不能自拔。    琴声中,皇甫棉和墨梓仿佛置身于江边,暮色渐暗,一轮明月正缓缓升起······江边的渔民回家,万家灯火亮起,烛火在跳动,在跃动,一闪一闪的,有着说不出的诱惑,那是一种温暖,那是一份安心······    突然琴声一转,烛火全灭,一种绝望开始蔓延,蔓延入心里,夺人心魂。    一曲弹罢,四下皆寂静无声,二人怔怔地听得出神。如果说刚刚皇甫棉是被迫无奈随上官颜学琴,那么现在的她是主动向往的,被他的精湛琴艺所折服,随他学墨颜琴乃心之所向。    上官颜见一身绿衫的皇甫棉还呆呆的站着,心里有三分不满,睨她一眼,沉声道:“还不过来练琴?”    沉浸在琴声余音中的二人被惊醒:青衫随从墨梓一幅这是我家公子与有荣焉的小表情;皇甫棉则诚心拜师,一心学琴。    “基础指法不用我教了吧?自己掌握去。”上官颜调查过她,皇甫棉从小喜乐爱琴,因此放手让她自行练习。    无论是来自现代的皇甫棉还是这个时代原本的皇甫棉,都是有琴艺基础的,皇甫棉微微点头,接过墨颜琴开始自行琢磨。    上官颜只在旁听。    一曲弹罢,上官颜先是皱眉,后是闭目,最后嘴角微微下垂:“虽同是琴,但墨颜与普通的琴有所不同,你要注意到这一点才是!”    “嗯。”    “嗯什么嗯,你倒是认真好好地观察思考再弹呀!”    “嗯。”    由于墨颜琴只有成年男子手臂般长,比普通的琴要小好多,皇甫棉一时之间不适应,弹起来有些笨手笨脚的。    上官颜抓起皇甫棉的手:“一弦为君,二弦为臣,三弦为民,四弦为事,五弦为物,六弦曰文弦,七弦曰武弦。”    “调弦,调五弦。”    “墨颜琴较为细小,弹奏时更灵活些。”    ······    “自行练习!”    至此,皇甫棉收起刚穿越过来的不情愿和漫不经心,开始认真弹奏练习。    屋内的油灯明亮,闪烁着跳跃的光,简朴的木棉簪在皇甫棉发上,散发发出奇异的瑰丽动人色彩。    三日后。    “公子,已经不能再等了,家主他······”屋里传来墨梓焦急的劝说声。    上官颜半抬起右手,示意他不要说出接下来的话。    墨梓立即不再言语,但眼神里的意思非常明显。    上官颜自然明白事态紧急,已经不能再在这里逗留。    他在接到族中密信的那一刻起,就作出立即动身回家族的打算,此时此刻他担忧的是:不知道皇甫棉练习这三天能帮到阿泽他多少。但从练习的第二天起,皇甫棉展现出对琴扎实的基本功底和灵活的思维,目前看来是绝对不会拖阿泽的后腿,这样也稍微放心些。    在他的指导下,皇甫棉已经在今天成功弹奏出前三曲。这三曲都是十二古琴谱中初级的基本琴谱,有了它,自保是没有问题的了。接下来提高墨颜琴的攻击力就靠皇甫棉她自己。    思虑片刻,上宫颜立即命令道:“动身吧。你把皇甫棉叫过来。”    “是!公子!”    没一会儿,皇甫棉就跟随墨梓到上官颜跟前。    上官颜以俯视的姿态看着她的双眼,沉声问道:“还记得我们刚见面时说过的话吗?”    皇甫棉闻言点头轻笑:“当然记得。”    上官颜点点头:“那好。现在我送你到晋王世子梁泽的身边,你表面上当他的琴师,暗地里保护他。”    皇甫棉答应道:“感谢你助我摆脱流犯身份,我亦会拼尽全力去保护晋王世子梁泽,但我希望在保护他之前能够摆脱奴籍。”    上官颜再次轻轻点头,脸色平静道:“这个好办,奴籍只是一时的,没有奴籍你保护他会更方便,你不提我们也会想办法让你重回平民。等会见到他,不管我们说什么,你只管点头就好。先去收拾东西吧,一刻钟后,到我的房间集合。”    “嗯。”皇甫棉其实并没有太多的东西需要收拾,收起几件随身换洗的衣服放进包袱里就即可。    一刻钟后,三人集合。    上官颜:“都准备好了吗?”    墨梓高声答道:“早就准备好了,公子!”他的心早就飞回族里。    皇甫棉:“准备好了。”她也没什么好准备的。    上官颜轻拂墨颜琴,然后把它交到皇甫棉手里,道:“出发吧。”    木屋的门被打开,炙热的阳光直射在三人身上。    要离开这片绿洲,原路返回沙漠了吗?皇甫棉暗自想着,尽管来时的路上已知他们行走沙漠的经验丰富,不会有性命之忧,但是沙漠真是让人讨厌的一段路程呢。    “不会从原路返回。我们这次走另一条小路,晋王世子已经在那边候着了。”墨梓似是从皇甫棉轻皱的眉头,看出她的忧愁。    随后又压低声音道叮嘱道:“皇甫姑娘,墨颜琴是上官家族中四大琴器之首,我们墨颜琴只有一把,现在交到你的手中,请你好好保管。还有,你此行虽然离开公子,但墨颜琴还是要常练呀,这一路上,怕是不会太平呢。你的性命,现在全交到你自己的手上了呢,不练好墨颜琴,恐难保平安,更不要说保护晋王世子了。”    皇甫棉似因惊讶而飞速眨眼,不是一个贵族王世子出门南下游玩,找个人保护一下吗?一路上不会太平?难保平安?    墨梓见她的模样皱了皱眉,但拧紧是双眉很快又消散,恢复平整,他深呼一口气,继续低声:“皇甫姑娘,请你从今以后,学会控制一下表情,不要什么都先放在脸上,容易被有心人利用,毛毛躁躁的只会给晋王世子拖后腿。”这姑娘,到底是太年轻了些,看起来机灵但其实心思只有寻常人家般普通,到时候,怕是怎么死都不知道呢。    皇甫棉闻言心里一惊,只双手抱着墨颜琴,并没有回答什么言语,只深深地朝墨梓点一点头,随后快步跟上。心里却有无数疑问,晋王世子此行真的只是南下游玩吗?晋王一个闲散王爷,作为他的唯一一个子嗣,不是应该所有人都喜而相迎吗?一个没有政治因素的王世子。    虽并不是按来时的路线行走,但还是要穿越一小段沙漠。但这次比上次花费的时间要少,只一天半便看见一个靠近沙漠的边陲小镇,可能是因为小镇在沙漠边缘,小镇很安静,人烟罕见。    整个小镇只有一间客栈可以落脚,供人休恬,说是客栈,却是破落到极致,不但破破旧旧,并且房间又小又窄。但是每个房客都不会开口说嫌弃或喝斥下人,因为这是沙漠边缘唯一的一个小镇里的唯一一间客栈。    从这里走,可以更快地赶回上官家族,因此上官颜选择了这条路。出了小镇后,三人从山谷穿过,一天后顺利到达晋王的封地晋地。    在晋王府门前,他们要找的是晋王世子梁泽,但在表面上,上官颜递贴拜访的却是晋王。    “路过此地,我家公子听闻晋王棋艺精湛,特意前来拜访一下晋王爷,请求晋王爷能够在棋艺方面提点一二。”墨梓不紧不慢地从怀里摸出一张拜访贴。    想到晋王爷今早出门未归,守门人的身体几乎没动,只漫不经心地单手接过墨梓递来的拜访贴,抬一抬眼皮,粗略地扫了一眼,看见落款处拇指大小的曼陀罗花徽,立即双手合拢,恭恭敬敬地对着墨梓行了一个大礼,然后迈步走近前,请他们进府。    “王爷和王妃今天一大早就出门,不知什么才回来呢,颜公子请先坐一坐,品品茶,小的现在就去禀报世子爷。”    很快,他们见到了一直在暗地里等待他们到来的晋王世子。那是一个眉毛清长、目型俊秀的十七岁少年,穿着束腰蓝缎锦服,边上绣着黑边银丝,清风明月大概就是如此。    上官颜与梁泽照例寒暄两句,不知怎的就起了争执,两人当场约棋,一局定输赢,上官颜说赌梁泽身边的贴身小厮,梁泽也不甘落后,赌上官颜身边新出现的婢女。这个婢女,自然就是皇甫棉。    双方剑拔弩张,梁泽竟当场命人提来棋盘与棋子。    而上官颜也是一副要立即对决的模样,一时之间,竟无人来劝。    双方各执一子,开始对弈,一开始互相追赶,咬的非常紧,到中后期,上官颜渐渐落了下风,额头隐隐有一层层细密的汗珠渗出。反观梁泽则气定神闲,一幅运筹帷幄的模样。    一众下人看着都心里明白,想着晋王世子赢定了。    果不其然,只一盏茶时间后,上官颜长叹一口气,语气中带出无数的遗憾和一丝敬佩,道:“我输了”。他们虽借着赌棋而把皇甫棉安排在梁泽身边,但是这对弈却全都是真真实实的。一直以来,从他们认识起,在棋这方面,上官颜便没赢过。这次也是如此。    “哈哈哈,我赢了!怎样?可要愿赌服输呀,上官公子?”    “哼,我上官颜自然愿赌服输!那个,皇甫棉,你留下来,墨梓,我们走!”说罢上官颜竟当即带着墨梓大步流星地离开晋王府,引得一路人侧目。    墨梓只得一路小跑跟随。只留下皇甫棉一个人一脸惘然地站在原地,如其说皇甫棉一脸惘然,还不如说她面无表情。王府里的下人见到的就是这个情景,皇甫棉实则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从他们假装绊嘴赌棋开始,她的内心就充满“呵呵呵,这都是些什么鬼”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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