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她的伤口不仅没有恶化,反而开始结痂,这是好兆头。    两个解差发现她情况好转,自然暗中使计。    “呐,这是你今天的食物,接着。”瘦解差边说边像往日那样,向皇甫棉抛来一袋干粮,皇甫棉木然地伸手接住,打开半旧布袋看了一眼,发现她平时吃的馍馍是干硬难以下咽的,今天的馍馍忽然变得松软可口,就留了个心眼。佯装对今天的食物很满意,但现在不饿,要把食物留到晚上吃。    瘦解差见了,斜瞥了她一眼,转身而去,暗自轻笑,与胖解差私下使眼色。    皇甫棉等到晚上住宿的时候,偷听到俩解差在背地里谈论今后在她所有的饮食中加入大量巴豆和他们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正常人吃大量巴豆都会拉得虚脱,何况是重伤在身的她,还有不知名的□□拌在一起,绝对不能吃!    解差提供的食物必然不可继续吃,这意味着她得自己寻找食物并瞒着解差。    但这对从小就独自长大的她毫无难度。沿途的植物、花草,她都认得,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哪些可以用,哪些不能碰,她都一清二楚。为避免两个解差的继续迫害,她还表现出没走几步就气喘吁吁,脱力虚弱的形象。    这些,胖瘦解差不清楚。这些,跟随在他们身后的主仆二人却全都看在眼里。    满身黑色曼陀罗花纹的年轻公子向他青衫墨靴的仆人墨梓使个眼色,阿梓立即心领神会。经过这几天的观察,公子这是认同她了。    在某个街道的转角处,皇甫棉和胖瘦解差三人往前走,从街头走向街尾,年轻公子和他的仆人往回走,从街尾转向街头。皇甫棉及两解差三人与年轻公子主仆两人交错而过。    皇甫棉正弯腰微垂着头前行,一头细柔的黑发只用一根简单的木棉花纹木簪挽起,发尾干枯暗黄。一身破旧褪色的浅绿襦裙更显她的娇小和僝弱,白腰带束起的腰部与其说盈盈一握,不如说是瘦弱到一折就断。皇甫棉身后,是胖瘦两解差。    年轻公子戴着的黑幕离遮挡住他的容颜,没人知道他的表情。青衫仆人紧随其后。    在转角处,意外顿生。皇甫棉垂头前行,突然感到右脚被狠狠绊了一下,她只看到一只墨黑色长靴,长靴上绣着的曼陀罗花纹栩栩如生,似乎有人要故意绊倒她。她下意识地向眼前的人伸手,想稳住身形,却没想到只碰到一片顺滑的衣角,就在她极力稳住身影之际,被眼前的人借着宽大的衣袖作掩护迅速伸手猛地一拉,衣角的主人也摔倒在地,并且她在上面压着他。    变故发生得太快,几人来不及反应过来,两个解差只看到皇甫棉自己要摔倒,伸手一拉,没稳住,反而把在旁路过毫无防备的男子也牵绊摔倒,还压在他人身上,心里暗道这皇甫棉真是灾星。    皇甫棉眨眼,皱眉,然后看似无力却又迅速地爬起来。眼前这个人故意绊她摔倒,还作出假象,让胖瘦两个解差认为是她绊倒的他。不管这是为何,皇甫棉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继续往前走。    皇甫棉刚走出两步,青衫仆人立即伸手阻拦并大声叱喝:“站住!你竟敢撞倒我家公子!”    皇甫棉径直往前走。    故意绊倒她的黑衣男子轻拍身上的尘土,缓慢地站起来走到她的跟前,俯视着她:“你,叫什么名字?”    “皇甫棉。”平静的回答。    “嗯,很好。从今天起,你皇甫棉就是我的仆人。这个人,冒犯了本公子,我要了,如何?”黑衣男子说完转身面对两个解差,瞥了他们一眼,从腰间拿出一枚金色令牌,展示给他们看。    只见金色令牌正面一个刻着上官二字,上官二字苍劲有力,分上下排列,浮突在令牌上;而令牌背面上雕刻的曼陀罗花栩栩如生。    胖解差见了,张着嘴,结结巴巴道:“曼、曼陀罗花徽!上官!是、是那个家族。”    瘦解差见令牌后立即行礼,见胖解差还站在那结结巴巴地自说自话,暗道这个呆子,然后伸出右手按着他的背,提醒他行礼。胖解差被瘦解差按住后背,慌慌忙忙地朝黑衣男子行礼道:“小的见过上官公子。”    黑衣男子收起令牌,道:“行礼就不必了,只是,这个冒犯了我的流犯,我要了!”    “好的,上官公子,但是公子也知道,这是圣令难违,小的也是奉命行事,罪医之女皇甫棉是要流放到崖州的。”    黑衣男子闻言突然逼近瘦解差,对着他的脸道:“嗯?有意见?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那点小心思,这种伎俩我一眼就看出来了。”说罢伸手从瘦解差怀里掏出一袋加有□□的干粮,道:“你们,要不要吃一片看看呀?”    瘦解差吓得冷汗直流,胖解差大喊饶命。    “放心吧,要个流犯做仆人而已,不会为难你们的。”黑衣男子说完,摸了摸瘦解差的脸,牵唇一笑。    瘦解差竟吓得浑身发抖,哭着脸挤出一个笑来:“上官公子?人、人随便你带走,留、留、留小的一命。”    “嗯?这么怕我干什么,我只是摸摸你而已。”    瘦解差听后却哭了:“求、求上官公子给我解药。”    “真是,看你说的什么话。没有□□哪来的解药?还是说,你想我给你下点尝尝?”    瘦解差听到没有□□,不禁咧唇而笑,语无伦次道:“不、不、不!小的谢上官公子、谢上官公子。”    黑衣男子抿唇笑着挑眉,道:“那,现在?”    胖解差从善如流:“现在皇甫棉是上官公子的仆人。”    黑衣男子接着眉眼一弯,浅笑道:“你们放心,本公子不会让你们难做的,阿梓,你启奏圣上,就说我要这个冒犯了我的流犯做仆人,让她跟在我身边学学规矩,区区流犯竟敢对本公子如此无礼。”    青衫随从立即道:“是,公子。”    黑衣男子对皇甫棉道:“你,听见没有,现在你不再是流犯,而是我的仆人,以后,跟在我身边学学什么叫做规矩。阿梓,走吧。你,叫皇甫棉是吧,给我跟上。”    仆人?他到底有何目的?但仆人总比流犯好吧,那就跟上呗。    跟随黑衣男子走一段路,离开两个解差的视线后,皇甫棉沉声问道:“你们是谁?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黑衣男子转身轻言:“上官颜。具体事宜由阿梓来说。”    青衫随从转身对皇甫棉作揖,道:“我是公子的贴身随从墨梓。公子想收你为徒,你是难得的极具潜力的琴手,非常适合弹我们上官家族的墨颜琴。”    皇甫棉闻言停住脚步,浅绿襦裙因她的突然动作而晃了晃,她抬头正视那个黑衣男子上官颜,认真道:“我为什么要答应?”    上官颜:“嗯,你为什么可以不答应?上官家族可以帮你调查任何事情。”    墨梓接着道:“皇甫小姐,我们上官家族或许掌握你与父亲的死有关的秘密。假若你答应,上官家族将会对你父亲的真正死因进行调查。”    真正死因?可以调查任何东西?这具身体有着其它的秘密?那就答应他。    皇甫棉:“真正死因?可以调查任何东西?”    上官颜:“是。凡发生过的事情就总会留下线索,上官家族是几百年的大族,历经两朝十帝而不衰,族人遍布大周。毫不夸大地说,连前朝秘史也可窥探一二。”    皇甫棉:“好。需要我做什么吗?”这里她问的‘需要我做什么’这与之前她所问的‘到底想让我做什么不同’,这是在问上官颜让她学墨颜琴的目的。    上官颜:“希望你能帮一个人,但这是暂时的,不会永久,将来去留自便。”    兜了这么大一个圈竟然只是为了帮一个人?还是暂时的?    皇甫棉:“当真?”    上官颜:“自然当真。”    皇甫棉:“那开始吧。”    上官颜:“你不先问问具体什么事吗?”    皇甫棉:“你会说吗?”    上官颜:“当然。”    皇甫棉:“哦。那你说说吧。”    墨梓闻言哭笑不得,整色道:“公子本答应当晋王世子的琴师,陪同晋王世子南下江南游山玩水,但上官家族族中有急事,公子必须赶回族中处理,因此希望你能替代公子一段时间,直至上官家族的事情处理完毕。”    皇甫棉:“就这样?”    上官颜:“我能透露的情况就是这样。”    那,不能透露的呢?要不要跟上?墨颜琴是什么?那个晋王世子为什么需要一个弹墨颜琴的琴师?罢了,跟上便知。    三人快步前行。黑衣男子在前,浅绿襦裙的少女在中间,青衫随从跟随在后。    三人半天行出街市,两天走过一片荒漠,第三天到达荒漠中的一片绿洲,绿洲里有一个极其普通且落后的小村庄。三人来到绿洲中的一个小屋,小屋外表毫不起眼,与周围的村屋相差无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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