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乔城门口,灵乔县县官刘悬已在此等候迎接。 我们一走近,刘悬一行人就跪了下来:“恭迎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 太子妃这个称呼时隔几日再听到,竟觉得无比亲切,我看了眼宋疾背上的秦瑾之,许是没有喊她,她脸色又是黑了黑。 宋疾对刘悬一行示意请起:“无需多礼,你们只需将县内灾情,苛政杂税是否过重,朝中赈灾银两可有如数到账这些全部禀达于我便可。” 刘悬诺诺地回着“是,是。”又看了眼宋疾背上的秦瑾之,问了句:”可要请大夫?太子妃可是中暍了。” 我本来心思没在他们谈话内容上面,一听到叫我,我忙回:“没啊,我没有中暍!” 顿时,刘悬的面色如土,刚要跪下请罪,宋疾道:“中暍的是秦侧妃,还请刘县官去请一个大夫来,先引路吧。” 刘悬不停抹着额角渗出的汗珠,讪笑着引路,我黑着脸跟在后面,王昭看了我一眼,无奈的笑笑。 在去府宅的路上,路过一口井,那井四周竟围了四个兵士,刘悬解释道:“这是县内唯一一口出水的井了,县内所有百姓都靠着这口井,这水源来之不易,所以看着也是紧了些。” 王昭问了句:“请问大人,县内已干旱几时了?” 刘悬答:“最后一次下雨也是去年这个时候了,虽说往年雨水也少,但保农作耕织也是足够,百姓尚是安居乐业,只是这一次间隔一年都未曾下过雨,实在久了些。” 一年未下雨,那口井竟还能出水,倒也是奇事了。 到了刘府,刘悬先请了大夫替秦瑾之诊治,再带我们去看住处,王昭与张越在一个院子里,我和宋疾一个院子,秦瑾之则一人一个独门独户的小院。 安排完住处,刘悬一脸谄笑的看着我:“诸位可还满意。” 他这是为了刚才认错太子妃的事向我赔罪呢,秦瑾之正要说话,我忙站出来拍拍刘悬的肩:“大人费心了,秦侧妃身子不舒服正要清静,大人安排甚是妥当。” 刘悬忙摆手:“应该的应该的。”又拱手道:”现下前厅备了些粗茶淡饭,若不嫌弃,便随下官来用些饭菜吧。” 宋疾道:“那便去吧。” 秦瑾之看了眼宋疾,咬了咬嘴唇。 虽说是粗茶淡饭,但也是用了心的,毕竟这是灾区,强求不得,由此也可看处刘悬并没中饱私囊,县内灾情确是堪忧。 午时过后,宋疾王昭和刘悬去书房商谈县中百姓安顿之事,张越去往田间查看农作,秦瑾之身子不适在房休息,我一人闲着,忽地就想起那口井了,那口井甚是奇怪,一年未下雨,城中百姓也都是靠此井而活,除了死了些家禽和走兽,并无百姓死亡,可近千年来凡界哪次干旱不是带着瘟疫一道袭来,不舔到人命,岂能干休。 这旱,来得蹊跷。 我隐了身,飞身来到那井旁,绕过那些兵卫,伸头朝井面看了看,井水距井口不过两丈,水面明晃晃的,映射着阳光,刺的眼疼。 我闭了眼,飞起身落到一户人家屋顶上,我原以为这是口快用枯了井,刘悬才派人看管,没想到还如此充盈,怪哉怪哉! 正冥思苦想,耳边忽地传来一个清脆似银铃的声音:“敢问姑娘是何人,为何会有我东海神物?” 我抬眼一看,另一户人家的屋顶上正落着一位妙龄少女,身着紫色纱裙,手执一柄云剑,长发高高束起,明明眉眼噙着笑,可又感觉靠近不得。我略微沉思了番,嗯,是个冷艳美人。 东海神物,我身上倒是有那么一颗,对方莫不是司命说的东海九公主? 我沉了沉声,应道:“姑娘若问我,不是应该先自报家门才对?” 那少女笑了笑,回了我四个字:“东海,雪七。” 这世界真小,果真是她,也亏司命走了,若不然这是又堵上了。 雪七见我不答,以为我是顾虑,便道:“你不用随便胡诌个身份告诉我,你现虽是个凡躯,可我知你是仙友,你周身的仙气骗不了人。” 太阳有些大,我眯了眯眼:“三芙只是天界一无名无辈的小仙,九公主想是没听说过。” 雪七道:“我听不听说并不重要,我只想知晓,你身上的七尤珠,可是司命星君赠与的。” 闻言我不禁哈哈笑了笑:“他哪是赠与我,只是借我暂用,他小器的紧,怎么会赠我如此贵重之物。” 雪七听我这样一说,脸上神色缓和下来,喃喃道:“还好,只是借的。”又提高音量:“那元君可知晓星君现在何处?” 我想了想,白泽与司命走时只是告诉我去云游,并未告诉我去何方云游。我摇摇头:“三芙不知晓,不知九公主找他何事呢?” 她见从我此处打听不到什么,便拱手朝我做了个揖:“若日后有缘相见,我又找着了他,到时说与元君听罢。” 我还未来得及点头,她便飞身走了。 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我又在城内找了半天,并未找到一处水源,连条水沟都没有。 等我回到刘宅,天也快黑了,我刚进门,王昭正要出门,一见到我,他才舒了口气:“阿简,你总算回来了。刘大人已经派了几波人出去找你了。” 我愣了一愣,出门时并未想到回来会这么晚,没想到为我动了这么多人力,有些不好意思:“我下午闲着无聊,见你们商量要紧事,也不好打搅你们,就出去随便逛了逛。” “随便逛逛?”屋里,传来宋疾冷冷的声音,“城内家家关门紧闭,集市无人,你去何处逛逛。” 我朝里看了眼宋疾,不知他是近来赶路累得,还是现下被我气得,此刻脸色有些苍白,我瞪了他一眼:“你们无人理我,还不准我自己找乐子吗?” “你以为我们是来这玩的吗大家都在忙,还要花时间找你,苏简,你能不能懂事些!”宋疾声音陡然提高了几个度,想必我这句话又气到他了。 不知为何,我就想气气他,若气到他了,我心里倒高兴些,我并不是让他无感的人,我还能惹他生气,既然做不了他最爱的女人,那就做让他生气的女人吧。 我上前一步:“是我要来的吗?你既然应承了你父王,为何又要带秦瑾之呢?你带上她,何必又要应承你父王呢?你不累吗?宋疾?” 王昭在身后拉拉我:“苏姑娘,你少说些罢!” “我不!”我甩开王昭的手,继续冲宋疾说:“若是今天我死在外面,是否就随了你的心呢?宋疾。” 宋疾揉揉太阳穴,未再说我什么,只朝王昭摆摆手:“你带她出去,我想静静!” 我冷哼一声,转身就走了,王昭也跟在我身后出来。 刚出门,迎面就走来了秦瑾之,她见我脸色不好,也未和我打招呼,径直进屋了。 我走到一凉亭内,闷闷的坐下,王昭也坐到我对面,神色严谨:“苏姑娘,你刚刚说话过分了。” 我撑住头,不看他,也不回话,我确实过分了,我无话可说。 王昭继续说:“你已经不是小姑娘了,做事情之前要想一想后果,今日你不见,殿下领人出去找了两个时辰,我怕你突然回来,只能在刘宅干等,殿下前脚刚进门,我正要再带人出去,谁知你也到门口了。殿下说的没错,苏姑娘,你真的要懂事些了……” 我脑袋嗡嗡的,别的分毫没听进去,脑子里一直回旋着“殿下领人出去找了两个时辰”。 他原来也会担心我,我不由得咧嘴笑了出来,王昭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见我突然笑出声,后面的话生生咽回去,眉头不禁皱起来,“苏姑娘,我在同你说话,你听进去没有?” 这样的情况,我委实不该笑。我握住王昭的手,很真诚的看着他:“谢谢你说这些给我听,我知道自己错了,我现在就去找宋疾认错去!” 说罢便站起身就走出了院子,只听得王昭在身后无奈地叹气。 怪不得刚刚看他面色苍白,原是在外边跑了一下午,想到这,心里不禁又有些愧疚,这几日赶路辛苦的紧,刚到灵乔县还没歇口气又顶着毒日头出去找我,我却还说那样的话气他,是我小肚鸡肠,也难怪他不喜欢我。 刚走到偏厅,正好秦瑾之挽着宋疾出来了,他还是眉头轻锁,嘴唇苍白。我走上前去,充满歉意地对宋疾说:“对不起啊。” 宋疾还未回声,秦瑾之便柔柔地对我道:“殿下并没有生苏妹妹的气,只是身子不适罢了,歇一歇就好了,苏妹妹莫要放在心上。” 这亦然一副正室面孔。 我咬咬牙,忍了,继续对宋疾笑颜如花:“你现下这要是去哪,我扶你去吧。”说罢抛了一个我自认很美的媚眼过去。 宋疾咳了声,道:“方才刘县官差人过来传话,晚膳已备好,我与瑾之正要过去,你也一道与我们去吧。” 我“嗯”了一声,喜滋滋便上去要搀住他另一方胳膊,宋疾忙道:“瑾之扶我便够了。” 我哦了一声,黑着脸跟在他们后面。 宋疾根本没把我方才的话放在心里,不知道我所谓这番道歉为了什么,或许宋疾并不在乎我的歉意,他寻我,只是为了责任罢了。 闷闷不乐的吃了两个糍粑,就借口脚疼回房休息了。 简单的洗漱了番,就躺在床上了,本想闭上眼就休息,却翻来覆去睡不着,左思右想,决定去找一找萍翳,他素来掌管人间风雨,此事他也许知道一二。 我本想立即出发,只是下午外出才惹得宋疾生气,便决定等到夜深人静吧。 我原以为宋疾会直接宿在秦瑾之那小院里,没想到过了一刻钟,宋疾推门进来了,我翻了个身朝里。 “我以为你会直接去秦瑾之那。” 宋疾转身关好门,“瑾之身子不好,需要清静。” 我声音闷闷地:“我身子也不好,脚不好。” 宋疾走过来,坐在我身侧,“我给你揉揉吧。” 我本能的回了句:“不要!”又突然反应过来,这是向我示好?一个滚爬坐起来,将脚伸向他,“好的!” 宋疾将我的伤脚搭在他的腿上,手覆上去,捏了捏伤处,“是这里吧” “嗯!” 他使了使力,又问我:“这个力度可以?” 我点点头。他便用这个力度缓慢的揉捏着。 其实戴上七尤珠,已经好很多了,只是经他这样按捏,更舒服些。 我忍不住小声嘟囔:“你不是很讨厌我吗?” 宋疾手上的力道轻了些,顿了半晌,“谈不上讨厌。” 我心里顿时欢喜了些,却又听他道:“但也不喜欢。” 心里那股欢喜的情绪还未涌出来,就被生生的压下去,哽在心头。 我将脚抽回来,默默地睡向里侧,“那还不如让你讨厌。” 宋疾默了默,在我身侧躺下:“早些休息吧。” 我翻过身看他,他果真闭上眼睡了,呼吸声缓缓。 若是算上成亲那一夜,这是我们第二次同榻而眠。 宋疾啊宋疾,我对你而言,到底算什么呢?不讨厌,不喜欢,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么? 我睁着眼熬到大约子时,见身旁的宋疾已睡得很沉,才蹑手蹑脚爬起来,隐了身,便穿墙而出。 穿出墙时,隐隐闻到一股异香,只当是屋里点的香,并未放在心上,放心的走了。 只是去往天界,用苏简的肉身不便,正好这附近有一座小山,我便先去找了个山洞,将苏简的肉身藏在里边,再用仙法将山洞罩住。又仔仔细细看了番,就算有猛兽出没,也无法闯进去,肉眼凡胎更是看不出有山洞的痕迹,才放心去了天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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