惇妃额娘在京里潭柘寺礼佛还愿未归,乾隆老头仍在木兰行围,就让我任性的睡下去罢......  “主子,您都连着几日不吃不喝了,这样下去身子真的吃不消的。”二宝端着一碗粥,在床前说道。  “主子,奴才求您说说话罢。”二宝跪地,说道。  沉默,还是沉默。  “天爵大人?宫殿内屋,外臣依律是不得乱入的。”二宝讶异说道。  天爵没有答话,上前用锦被裹严实我后,扶起我的身子,接过二宝手中的碗,刻板说道:“主子,该用膳了。”  我撇过头,不理会他用勺子舀到我嘴边的粥。  两人皆无言僵持,凭他这执拗性子,我不得已开口说了几天来的第一句话。  许久未言,声音明显失了往日清亮道:“我不吃,你拿走。”  “理由。”天爵说道。  不吃东西还需要理由,这不就是件随我所欲的事情,我说道:“不想吃。”  “理由单薄,不足以说服奴才。”天爵说着,固执的把饭勺又挪到我嘴边。  我再次扭过头。  他不语,在我背上轻点两下。我忽然觉着身子不对,问道:“你做了什么?我为何忽然不得动坦?”  “天爵大人?!”二宝在旁急切说道。  “待主子用完这粥,奴才领罚。”天爵对我说道。  语毕,天爵舀了一勺粥,仔细吹的温热,喂我吃下。一口口的咽下粥,我瞅他,黑眸里盛满认真的神情,动作温柔仔细,为何,为何,究竟为何如此......  粥尽,天爵解开桎梏我的穴道,然后跪地不语,静候发落。  望他,我轻叹口气,摆手说道:“你去当值罢。”  “嗻。”天爵语毕,退下。  看他走后,我说道:“二宝,准备热水和干净衣物,该起床了。”  “嗻。”二宝声带兴奋,应道。  刚收拾停当自己,安禄找来,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唤道:“老大......”  “有话说就是。”我说道。  安禄从怀中掏出一物,递给我,这是......两只蹩脚的鸭子,我一针一线仔细绣起的荷包。  我的心狠狠一滞,拿着荷包垂眸不语。只听安禄说道:“老大,这是......小福哥差人让我给你送还荷包。”  “我本以为你是绣给……谁曾想......”安禄说着,踌躇半晌,继续说道:“老大,有些话我想我还是要说的,我知道您有异于常人的剔透心思,但既然生长于这年间,又恰恰落于帝王之家,有些事情委实由不得自己做主,万事莫较真,心里会明晰爽快的多。况且......小福哥已经奏请皇上欲意提前迎娶永晦格格,之后过不了两月,您自个儿的大喜之日也就到了。”  “啪嗒。”能清晰的听见自己的泪落于桌上的声音,凌乱的思想却已经模糊了安禄的话语,但是“奏请皇上,欲意提前迎娶永晦”却字字清明的回荡于脑海,我一字一颤的开口问道:“他奏请皇上要提前迎娶永晦?”  “嗯,小福哥前日递折子启奏皇上:他完全不计永晦格格木兰之嫌,愿遵从昔日皇命成婚。为防变故,他还奏请希望能够提前完婚。皇上已经准奏,批示道:从木兰回来之后,便主持大婚。”安禄说道。  “老大......”安禄看样子还欲说些开导之话。  被我打断说道:“道理我都懂,放心,我没事。让我一个人静下。”  “好。”安禄语毕,离开翊坤宫。  坐在桌前,抬首,已然泪如雨下。最后一次,最后一次让我痛快的为这份逝去而不得追回的情感哭一场。  不到半月,乾隆老头便御驾回京,遵守承诺,主持大婚。永晦额娘早亡,说是和颖妃姨母最为亲切,希望能从宫中出嫁,乾隆老头亦准许。  颖妃的长春宫,独就在翊坤宫对面,它日渐装点的喜庆,它热闹的人来人往,一切都看得清楚,听的仔细。  这一天终究是来了:福德麟的大喜之日。我到了还是没有足够的勇气去观礼。  换上侍卫官服,在桌上留下三封手书,还有交代二宝半月后再转交信件的字条。  前日便开始谋划出宫的这天,那日第一次正式和嘉郡王打交道,也就是未来的嘉庆皇帝:  让二宝请来十五爷来翊坤宫一叙。  “十五哥。”我践礼道。  嘉郡王点头回礼,说道:“公务缠身,皇宫幽冥案那事一直得不到空来亲自道谢,是为兄的不是。皇妹若有难事尽管开口,做兄长的一定代为办妥。”  “我这里确实有一事麻烦十五皇兄。”我说道。  十五爷看我,静候我言语。  我继续说道:“前朝事务繁忙,还望十五哥能够辅佐皇阿玛专心忙于国事政务半月,让皇阿玛不得空闲来后宫逗留一二。”  “这是何故?”十五爷问道。  “实不相瞒,临近婚期,我不愿轻易嫁为人妇,有些自己的打算。”我说道。  “你这是要......”十五爷仔细端详我神情变化,一顿,说道:“违抗皇命,抗旨逃婚?”  我不语,默认。  “这是欺君大罪,我万不会帮。”十五爷说道。  “说到欺君大罪,在木兰之时,阴差阳错路过十五哥营帐,不留神瞧见御前侍卫福德麟,我记得他本应奉命留京,却在那时出现在围场。而恰巧就在他来那日的行猎之时碰到南方才有的猎物小麂,福德麟的父亲福康安将军才从南边的台湾胜仗而归,仔细思索,这其中我想是有些不为人道的联系罢。”我说道。  十五爷眉头微皱,脸色轻起波澜,很快掩饰去,然后见他微微一笑,说道:“我倒忘记军机处这几日有很重要的事务需要皇阿玛亲自处理,事情繁杂,着实要耗费不少时日,那我便不久留了。”  “多谢。”我说道。  十五爷点头,离开。  敏感的嗅到木兰行围麂獐之事的阴谋味道,至于其中的内容曲折我不知道也不愿知道,朝堂的争斗与我何干,只要不做这盘中棋子,达到自己的目的即可。至于嘉郡王和福德麟合谋欺骗我一事,绵宁既然知道且提点我,一旦捅破,也许会陷他于危险之中,不能提。  未来皇帝我都威胁了,这皇宫更是呆不得了。  走了走了,该走了。摘下胸口的平安坠搁置在其中一封信上,离开翊坤宫。  福德麟亲启:  福德麟:  都道时间如过隙白驹,荏苒似箭。仔细算起,你我二人相识相恋竟尚不足四月光阴,现如今却已然散了纵横牵绊。  情不知所起,往事般般应:古木冬湖相遇的认真模样;建福宫中相识的阳光笑靥;朗天白云相恋的温柔百转。怎奈何,相遇相识相恋不相知。忆你当初,惜我不去;伤我如今,留你不住。  生死两茫自难忘,怎可使然半世李代桃僵,知君情深苦。所以你我二人,既已缘浅,何必不相忘。莫有黯然凄侧累,愿你珍惜身边人。  明夕何夕,一人一马,萧然飘荡于江湖。此番离宫去,君定成陌路。自此一在天之涯,一在海之角,一笑泯痴念。独剩天涯孤影人,盼你一生福禄安康全。  汪晏晏留笔  政治斗争中,他也是可怜人,何必责怪身不由己。    天爵亲启:   天爵:  佛曰: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追寻。一曲一场叹,一生为一人。  昙花一现为韦陀,这般情缘最无错。奈何,奈何,最奈何我非君心所系人,那缕冷香早已逝,空留异世魂独悠。我非她,殁执念,莫多情,情伤己。  叹吁,到底我是欠你的。情债高筑,我却学赧王跑匿,现已远走江湖路。  只能求一字签问浮生众世:他生定作有情痴,半纱遮面还痴念。  异世魂留笔  其实还一点,我最是分不清、辨不明,那就是天爵对永晏的心,是真心亦或是职责所在?不过真心也好,职责也罢,于我何干,他对待的都是永晏。  而我,到底只是空占永晏躯体的异世飘魂而已,本就不是这时代的人,更不是他的未来新娘,他值得风华绝代的女子念他,恋他,爱他,愿他幸福。回眸望那紫禁城最后一眼,打马而走,伴有牵挂随忧思。  不知道安禄看到我写给他的信,会不会急的跳起来,就他那性子,应该会的。若是知道独给他写的信,画风完全不一样,肯定还会直接斥责我对他不上心,想着不禁笑起,到底还是麻烦他。  安禄亲启:  安禄:  算的不错的话,你拆开这信时,我应该已经飘荡在天地间。  就如你说的,我的心思异于这世人。我从小学的可是又红又专的科学道理,最不信的就是“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般的宿命哀叹,所以为了挣脱束缚在身上的枷锁,我逃婚而走。说我胆大妄为也罢,软弱回避也好,木已成舟。  现在把最重要的事情托付于我最放心的人也就是嘱托予你:我的皇阿玛和额娘,请多关心挂念;我宫里面的人,日常照应提点着些;还要记得每天塞足好吃食给黑子,重恩不言谢。  最后,有缘定能再见。你我之间离别就不必哭哭啼啼了罢,你知道我的脾气。  永晏留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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