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洗戈做的这些安排,木微澜一概不知,她凭借着强大的求生欲,身体已然逐渐好转,她清醒后,丫丫跪在她身边,一个劲地哭着认错。 “呜呜呜,主子,都是奴婢没有照顾好您,才让您病地这样重,您罚奴婢吧,您打奴婢吧!” 木微澜倚坐在床头,脸色依然惨白,她语气虚弱,“好了,不怪你,是我自己没注意,快别哭了,吵得我头疼。” 丫丫听后赶紧闭嘴,她把药端给木微澜,木微澜闻到这药的苦味立马皱紧了眉头,但是她并没有任性,而是一股脑把药喝了,丫丫赶紧给她递了个甜枣,她伸手接过,赶紧放进嘴里,嘴里的苦味才稍有缓解。 丫丫担忧地看着她,忍不住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告诉她。 “主子,那日要不是雪雅姑娘及时发现,大夫说主子怕是凶多吉少了!王爷后来也来了,但是他只是问了几句就走了,之后便再也没有来看过主子!倒是雪雅姑娘这些天常来,主子,王爷也太不近人情了!您都病的这样重,他也不来看您,他……” 木微澜皱着眉打断了她的话:“好了,你一个丫鬟,哪里来的胆子议论王爷,我都不敢!你小心祸从口出,到时候我也保不住你!” 她见丫丫脸上露出了后怕的神情,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而说道:“雪雅此次倒是对我有救命之恩了,等我好了,得好好谢谢她才行。” 说曹操,曹操到!雪雅听闻木微澜醒了,便带着补品前来探望。 她熟门熟路地走到木微澜床边坐下,关切地看向木微澜,问道:“姐姐你可算是醒了,你快把我吓坏了,我发现你的时候,你就烫的跟个火炉似的,你怎么这么不会照顾自己!” 木微澜被她数落得有点不好意思,她轻轻咳了咳,表情有些不自在:“雪雅,这次多亏你了,我这次算是吸取教训了,日后一定注意,嘿嘿……”她面带讨好地对着雪雅笑了笑,雪雅也无奈地瞪了她一眼,便也放过她了。 木微澜被她瞪了也不生气,反而很感动,她一直都认为,这世上没有谁有义务一定要对谁好,所以,她对身边之人的每一分善意都心怀感恩,雪雅这次算是救了她的命,她心里谨记着这份恩情,她想着日后一定要找机会报答她。 雪雅在她这儿待了会,见她面露倦色,便让她多休息,离开了房间,丫丫也跟着出去,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 木微澜静静地躺在床上,空荡的房间寂静无声,仿佛全世界只有这一间房,只有她一个人,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 人生病的时候,情绪也异常脆弱,她浑身难受,心里更是空落落的。 此时此刻,她多希望能有个人陪在她身边,什么也不说,只是静静地将她搂在怀里,安抚她因病痛产生的小情绪,让她能安心地睡去…… 她不禁想到了自己名义上的丈夫,那个形貌昳丽的男人,眼里只有雪雅一人…… 其实他是个好男人,这份专一,在这个时代来说,更是难得,是她没有这个福气。 她不禁又想到了另一个人,那天在火锅楼里,钱如海那双深邃的眼眸,不得不说,钱如海是她喜欢的类型,可惜她已经嫁给了安王,她和他也就断无可能…… 呵,还真是脑袋烧糊涂了呢,竟然想这些有的没的,这里的一切都不属于我,木微澜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我不过是个过客而已,本来就不该与这里的人有太深的牵连…… 休养了几日后,木微澜终于能下地了,她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觉得整个人都活了过来,她甚至还敷了个面膜,心情颇好地在浴桶里哼歌。 她将自己收拾干净后,又亲手做了些芦荟面膜,再从抽屉里拿了几块香皂包好,兴冲冲地去找雪雅。 她去的时候,宋洗戈也在雪雅房里,两人正在下棋,她一进来,两人齐齐的抬头看向她,虽是无心,却处处透漏着两人间的默契。 木微澜神色微顿,随即又笑着走了进去,她先给宋洗戈行礼。 “臣妾给王爷请安。” “爱妃请起,我看爱妃今日脸色不错,身子可养好了?” “多谢王爷关心,臣妾已无大碍,这几日多亏雪雅妹妹照顾,臣妾特意来给妹妹送些小礼物,以表谢意。” 说完她看向雪雅,将手中的盒子递给她:“雪雅,这是我亲手做的香皂和面膜,一点小玩意不值什么钱,希望你能喜欢。” 雪雅一脸欣喜的接过她手中的盒子,将香皂拿出来,放在鼻下闻了闻,赞叹道:“好香!姐姐这可不是什么小礼物,这香皂和面膜妹妹也是早有耳闻,乃是染香斋的镇店之宝,千金难求,不瞒姐姐说,妹妹其实早就想去买一块了,却一直都排不上号,想不到姐姐今日倒是让我如愿了!” 木微澜看到雪雅一个美若天仙的大美人,拿着块香皂爱不释手的样子,怎么看怎么违和,她不知怎么的,突然觉得有点心虚,这么个香皂被炒得这么贵,她总觉得自己成了个彻头彻尾的奸商…… 不过这都是沈之文在操作,不管她的事,木微澜理直气壮地甩了锅,心里瞬间就舒坦了。 她笑眯眯的拉着雪雅的手说道:“你喜欢就好,这香皂用于洁面,面膜用于敷面,稍后我教你怎么用,以后用完了就来找我要,姐姐我别的没有,香皂管够!” 雪雅听了也是喜笑颜开,她爱不释手的拿着香皂反复把玩,“那妹妹就先谢过姐姐了!” 宋洗戈目光柔和地看着她们忘我的交流着护肤心得,这时候他很识趣的没有出声,他知道此刻是没人看得见他的。 他就静静地坐在那,目光不自觉地停留在木微澜的身上。 这才几日,这人都瘦的快脱相了,今日看着气色虽然好了些,但到底是亏了身子,看来要吩咐下人好好给她补补,怎么说,她也是自己的妃子,瘦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王府苛待了她呢。 木微澜隐约感觉到了有一道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她后背一凉,悄悄的回头看来一眼,两人的目光猝不及防地对上了。 宋洗戈被发现了,也没有任何不自然,他只是目光含笑,大方地看着她,木微澜也柔柔的笑了笑,随后便回头继续跟雪雅说说笑笑,不再去管他。 两个女人一聊起劲来,彻底忘记了时间,也彻底忘记了房间里还有一个她们的丈夫。 宋洗戈没想到她们这么能说,这天都快黑了,她们还兴致勃勃呢,宋洗戈不得不轻声咳了一下,想引起二位夫人的注意,谁知他咳了好几声,都没人理他。 他莫名的觉得有点委屈,索性便直接站起来,走到她们两人中间,两人视线被隔断,这才纷纷抬头看向他。 两个绝色美人睁着大大地眼睛,疑惑的看着他,他觉得心里有什么地方好似被人重重地挠了一下,心痒难耐。 他不自在地别过脸,语气酸酸的:“两位夫人可真是好兴致,为夫都被你们晾了一下午了,这天都快黑了,咱们能去用膳了吗?” 木微澜还是头一回见宋洗戈卸下一身的阴险狡诈,笑里藏刀的样子,没错,木微澜打心里是这样看安王的,刚刚他是在撒娇吗?木微澜浑身一激灵,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雪雅却是习惯了宋洗戈是不是的孩子气,她笑着摸了摸宋洗戈的头,安抚道:“洗戈哥哥,是我们错了,你不要生气,我们陪你去吃饭好不好?” 宋洗戈自然点头答应,木微澜见他二人相处时,也跟一般的小情侣没什么两样,这安王虽然平日里对她,对他人总是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但是在雪雅面前,却也是个会向恋人撒娇耍赖的一般男子。 真好啊,木微澜由衷地在心里祝福着他们,有些感情自己虽然没有办法得到,但是能看见旁人拥有,也是好的。 木微澜笑得像个慈祥的老母亲,宋洗戈和雪雅被她这个笑容弄得一头雾水。 “王爷,雪雅,我就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了,我这几日都只能喝点清粥,看见你们吃香喝辣,怕是控制不住自己,我这就回去了,祝你们用餐愉快。” 木微澜就这样潇洒离去,宋洗戈隐隐觉得心里有点不舒服,这时候雪雅拉着他的手,一起去吩咐下人传菜,他便将那点小情绪压在了心底。 木微澜这一病,倒是错过了火锅楼的开张,他们的火锅楼叫香辣传奇,开张第一天,原本还有人在门口张望,犹豫不决,后来火锅的味道一瓢出来,人们再也忍不住了,管他的,先去尝尝鲜再说。 仅一天,香辣传奇之名便被吃过的人口口相传,从那以后,店里每日都是满客,有不少人还在外面排起了长队,人们都把去香辣传奇吃了一次火锅,看成是很有面子的事,钱如海是收钱收到手软,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跟木微澜分享这个好消息,只是木微澜却迟迟没有回信,他心里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是不是她的夫君把她关起来了?是不是她出什么事了? 人就是这样,对于自己在乎的人,稍微有一会儿联系不上,就担惊受怕的,他忍不住向沈之文打听木微澜的消息,沈之文却也是一无所知,他只能在心里干着急。 这天木微澜终于得空去店里看看,钱如海听说他来了,面上虽风平浪静,但是脚下有些急促的步伐还是出卖了他心里的焦急。 木微澜站在大堂中间满意地东瞧瞧,西瞅瞅,钱如海站在楼梯上,眼里却是她明显消瘦的身躯,这些日子,她都经历了些什么……怎么才短短几日,就变得这样瘦…… 钱如海心里心疼得不得了,却还是不敢表露出来,他双手紧握成拳,克制地背在身后,他如同往常那样风度翩翩地走向木微澜,在她面前一步之遥停下了脚步。 他看着她,没有多问,只是像个许久不见的老朋友一样,态度不亲不疏地说:“你来啦。” 木微澜冲他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了,“走,楼上说去。” 钱如海从善如流地跟在她身后,两人到了三楼的专属厢房,木微澜笑着问钱如海:“怀蔚,这几日辛苦你了!我方才看了下,咱们店里的生意好得超出了我的预料,外面还有那么多人排着队呢,咱们店这是火了啊!” 钱如海静静地听着她说,眼里满是从容,却是在木微澜回头那一瞬间,低下了头,转而走到桌边,为她倒了一杯茶递给她。 木微澜笑着接过茶,感慨道:“怀蔚总是这么贴心。” 钱如海笑笑,语气自然的问道:“多日未见,夫人近来可好?” 木微澜微笑:“我好得很,多谢关心,你呢?咱们店生意这么好,还忙得过来吗?” “我也还好,我也就是刚开始那两天亲力亲为,剩下的事都是请来的掌柜在做,谈不上有多忙,倒是夫人你,瞧着消瘦了些,平日里要多注意身体才是。”他点到即止,没有再说出更多的关心,这是他的身份,仅能走进的距离。 他说完这些话,便不再开口,只是静静地看着木微澜,似乎是在等她开口,木微澜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时间,这小小的厢房里流转着淡淡的平和与宁静,两人虽然沉默着,却也不觉得尴尬,木微澜很享受这片刻的安宁,她惬意地坐在躺椅上,手指不自觉地跳跃着节拍,脚也自然地交缠在一起,随意地摇晃着。 钱如海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目光温暖柔和,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待了许久,一股脉脉温情似涓涓细流,消无声息地在两人身边流淌而过,两人心里此时都在想:时间若能一直停留在这一刻,那该多好…… 快乐的时光总是尤其短暂,木微澜这一坐,竟然就坐到了傍晚,她蓦然回神,见天色已晚,不由地感到吃惊,她不过是走了个神,时间竟过去这么久了吗? 她连忙起身,钱如海见她起来,面露遗憾之色,不过很快便将其隐藏在温和的笑容之下。 “要走了吗?” “是啊,要走了呢。” “我送夫人。” “不用了,我不喜欢任何时候的送别,今天我过得很开心,谢谢你陪我。”木微澜发自内心地说道。 “夫人严重了,我并未能为夫人做什么。” “呵呵,总之,今天谢谢你,告辞了。” 木微澜转身潇洒离去,在她走出这间房门的时候,她仿佛觉得之前的那种平静和安宁也被留在了那间小小的房间中,她心里突然很失落,她能感觉到,她的心,在冲她呐喊着什么…… 只可惜,她不敢去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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